“看吧,小心点,金宝才刚出生,你也别怪爹凶你,只是你弟弟是我林家的独苗,盼了这么多年才来的,有多重要你也晓得,日后你要是嫁到婆家,还不是得指望你这个唯一的弟弟……”
林父一说就没完没了了,对于这个儿子,他真的盼了太久,就是当初好一阵稀罕的寡妇这会儿都被他抛在脑后,孤零零地待在内屋。
沉浸在喜悦中的林有财自然没发现,在他的说教之下,林甜越来越冰冷的眼神。
看着睡得香甜的林金宝,林甜心里涌上一阵杀意,恍惚之间,她突然就从这个孩子的脸上看见了自己那未曾降世的亲弟的影子。
说不上来的恐惧如一片挥之不去的乌云,沉重地笼罩在心头,不留一丝喘息的余地,林甜枯瘦的手不禁朝着林金宝的脖子伸去,却又猛地颤抖着收回了手。
不行!
她不能留下污点!
猛地喘了一口气,林甜瞪大眼睛,在林有财不解和嫌弃的目光里,夺门而出。
“这死丫头真是,一惊一乍像什么样子?吓到老子的儿子跟她没完!”
林有财不满地抱怨着自己闺女这性子,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但随后却像精神分裂般柔和了神色,低下头哄着林金宝:“诶哟还是我们金宝乖对不对啊?爹的好儿子……”
而从林甜出现到消失,从始至终,林有财都未曾注意到她脸上不正常的淤青,或者说,注意到了,但并不在意罢了。
屋外,在一众大娘大爷的注目下,林甜飞快地来,又飞快地走,在他们无聊的生活里,徒增了一个谈资而已。
————
“嘭——”
林母麻木地喂着鸡,看着林甜用力甩上那本就破烂不堪的门,僵硬的脸上竟不禁泛起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闹吧,都闹起来了才好!
她的儿子女儿都没了,凭什么他们还想好好的呢?
瘦如麻杆的中年妇女蓦地冷哼了一声,神色恍惚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腹部,随即缓缓抬头,扔着麸皮,重复着仿佛刻进心里去的动作。
屋内,林甜疯狂地想找一个可以供自己发泄的东西,但转眼四望,屋内除了一张由木板拼成的简易窄床,哪里还有别的东西?
林甜抑制不住地想着对面那座洋房的华美,域家那么有钱,那个死丫头的房间肯定是她想象不到的精致吧?
还有那每天都不重样的小裙子,手腕脚腕都不落下的银镯子……
再看看自己,一件衣服洗到发白都没钱再去买一件!
一番对比下来,林甜无法不嫉妒!
老天真是不公!为什么拥有这些的不是自己?!
那个死丫头除了好看一点哪里比得上她?
她会做家务、懂事不任性、绝对不会提出任何无理的请求,她还知道这个世界未来几十年的走向,哪一样不比对方强?
就凭一张脸吗?要是能养养,自己绝对可以比这小贱丫头更漂亮的!
一个洋鬼子而已,为什么不消失呢?
为什么域沉就是看不到自己呢?!
一想到域沉对着那小贱丫头一声声宠溺温柔的蜜罐罐、宝贝等称呼,林甜就恨不得以身代之。
她多想窝在域沉怀里喊着他爹地的人是自己啊。
良久,被嫉妒侵蚀了意识的林甜缓缓神色扭曲地从地上爬起来。
她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后天,就在后天!未来的商业大亨就会流落到湖溪公社,这个时候被卷走了所有家财的他,最需要的就是一笔新的投资。
雪中送炭,一定能让对方牢牢记住她的!
只不过,一定不能把这件事交给林有财了,想到那一个被贱卖的五百年人参,林甜就心疼得无法呼吸。
林甜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舔着干燥的唇,关紧了门窗,在自己的床底下,挖出了一个用油纸包裹住的东西。
眼中闪烁着心虚的林甜犹豫了一会儿,便坚定地打开了包裹,里面竟然是一叠厚厚的、崭新的大团结,外加一个金子打造的小长命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