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钟名也只是眼熟而已,他完全叫不出这个女生的名字,或者说,钟名连班上好些人的名字都喊不出来,有些甚至见面都不打招呼。
不过钟名也没有感叹什么的想法,他径直朝那里走去。
只是,在接近到几米的范围时,异样的感觉又来了,钟名这才意识到他忽略了什么,之前他感受到了两次莫名的不安感,那不是没由来的,缘由就在面前,在钟名锁定的这个女生身上。
是噩梦。
钟名感觉到一股黑暗包围了他,身体似乎在下坠,他被吸入了噩梦。
周围全是浓郁到仿佛溢出的情绪,哪怕他没有使用能力也能察觉到的情绪,烦躁、不安和恐惧。
纯黑色的情绪。强烈波动以至于让他出现突兀的不安感。
这是一个剧烈的情绪聚合体,包裹着这个女生,而这个情绪球体连接着许多更小的球体。
钟名终于明白了梦境全部的构成,整个最大的是女生自己的梦境,钟名被吸入的地方是最深层的梦境,而刚刚所待的地方是梦境的外层,与现实的交界,是属于同一个梦境的不同层次。所有人都被拉入了女生的梦境,又生成自己的梦境,在深层和外壳间形成了第二层。
这是一个三层的梦境。
因此,这就能解释,钟名能在自己的梦里直接清醒脱离梦境,却跑不出别人的梦境。
短暂的一个念头的时间,钟名又有了踏着地面的实感,意识进入了女生的噩梦里。
光猛地出现,措手不及的钟名双眼刺痛得闭上。
缓了一会的钟名抹去眼角的湿润,观察起周围。
只是他一睁眼就看见了一张肉嘟嘟的小脸,文静又乖巧。
一个可爱的小女孩,精致的娃娃一样,让人一看就想抱着蹭她的脸。
“大哥哥你为什么哭呀。”小女孩抱紧着兔子玩偶在身前,脸压在兔子的头上,兔耳被压着垂在两边。
看着这一幕,钟名不知该作何反应,愣愣地回答。
“因为会觉得难过啊。”
“大哥哥没有兔子妈妈吗?抱着兔子妈妈睡觉就不会难过啦。”
“兔子妈妈还要照顾小朋友呢,大人们长大了就要坚强了,要自己一个人睡觉了。”
“唔,那,那大哥哥不要难过哦,我可以把我的兔子妈妈给你抱一下。”
钟名笑了笑,心情突然好起来。
这……就是噩梦吗?但是想到如果能养一个这样的女儿,就算是他,也会觉得无比的幸福。虽然钟名是个拒绝社交,甚至到了对找女朋友也无感的地步的人,却唯独会幻想着想要养一个女儿。
只是,这确实只是个梦,是个噩梦。
“大哥哥很坚强的,就让兔子妈妈一直保护你就行了。”
钟名试探着用手摸了摸女孩的头,小女孩缩了一下身体,发出呜呜的声音,脸埋进兔子里,脚尖一下一下得点着地面。
“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镜镜哦。是一面漂亮的镜子哦。”
“那镜镜在这里干什么呀?”
“笨笨的兔子爸爸走丢啦,镜镜在找兔子爸爸。”
“那大哥哥一起帮忙找兔子爸爸好不好呀。”
“嗯嗯!”
钟名沉默着勾出笑脸,没有一点的声音发出。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一个少年牵着一个小女孩,沉默的往前走。
真是普通的噩梦,没有半点恐怖与黑暗,只有微黄色的夕阳,和一条走不到尽头的道路,文静的小女孩找着他的玩偶兔子爸爸。
街道两旁的房子紧闭着,无论是小卖部、小区、饭店还是药店都没人开门,就连招牌上的名字都看不清,标着孤零零的饭店或者药房两字之类。
如果说梦境是由记忆为基础构成,那么这其中透露的信息已经够了。
知道得太多反而会更加悲伤的,钟名随而自嘲,只是那样他反而感受不到了吧。
“太阳公公下山了,天黑了,好孩子该睡了哦。”钟名用轻声的温柔的语调说着。
不知何时已经到了钟名背上的女孩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本就走累了的女孩眼都睁不开了。
而钟名抬头眯着眼看着远处不会动的太阳,它一直悬挂在那个高度不曾移动。金黄色照耀着整条街道,阳光竟是温和的,照得眼睛似乎有点温热,刚刚到噩梦里时那刺眼的光又是哪里来的呢?
或许是来自戒备的情绪吧。
终于女孩睡着了。
噩梦结束了。
钟名率先脱离梦境,他发现他站在礼堂中间,四周人都没醒,一幅恍惚的样子。他连忙走回自己的位置。到自己座位的时候顺带拉了一下乐音,她站在在钟名右边一个位置旁边,还在愣神着。
看来梦境和现实并不是脱离的,在那种浅层的梦境里他实际还在控制自己的身体。
不需要做什么,当这个女生变得放松,她的情绪稳定下来之后,噩梦自然消散了。钟名想想早知道让乐音过来就好了,只是现在想这个也没什么意义。
于是钟名淡然地看着大礼堂沉默寂静的氛围恢复正常。
一些人突然清醒,似有所觉的环顾,更多人没有察觉的接上了陷入梦境前的行为。
礼堂前学校领导的讲话声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着发生了什么,但是嘴巴却没停,自然地接上了演讲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