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要给你取子弹,看把你吓得”
阿姨手中的是一把细长的脏兮兮的柳叶形阉猪刀,家里养殖了十多头黑猪,是她半辈子的心血,那些小猪仔都是她亲手阉割的,如今这把阉猪刀第一次用在人身上。
克木族阿姨将阉猪刀放在火焰中,嘴里咬着点燃的手工青烟,她毫不怜惜的抬起张小鱼的胳膊,解开布条,那里血迹已经干了,子弹还在皮肤下,红肿凸起的部位很明显。
木克族阿姨又拿来一个矿泉水瓶子,里面装的是老挝白酒,她这辈子还没见过酒精,很节约的用干净的布擦洗了张小鱼的伤口处,接着又将那把阉猪刀进行擦拭,最后这把阉猪刀划开了张小鱼的胳膊。
“信鸟你滴邪啊,妈妈啊...”
张小鱼咬着牙不敢大声喊,只能从牙缝中挤出了家乡话,眼角也流出几滴泪。
吴凤娇和主人家的小女孩都忍不住的捂着嘴笑,张小鱼现在生无可恋的表情,简直和那些被去势的小猪仔一模一样。
一颗子弹头被阿姨用力的掏了出来,然后直接把酒倒在伤口的位置,张小鱼忍不住的“啊”了一声,条件反射的想要收回胳膊,却被阿姨拽了回来。
最后一步,阿姨用一根给小猪仔缝下体的三角针,在张小鱼的胳膊上缝了两针。
这场取子弹的手术花了二十分钟,张小鱼却觉得有一个小时,克木族阿姨结束后用方言告诉吴凤娇:
“人比猪麻烦,有的猪仔阉割后都不用缝针”
把猪和张小鱼放在一起作比较,吴凤娇笑的合不拢嘴,这笑声赶走了一天的惊恐与压抑,她把这话告诉张小鱼,张小鱼只是呆呆地看着火焰。
阿姨告诉他们,这里属于蓬洪县一个偏远的山林区,只有六户克木族人家在山上住着,到蓬洪县大概有二十公里,需要将近三个多小时的时间,他们这里没有电,没有娱乐,两三个月赶着牛车去一趟蓬洪县,到农贸市场卖几只鸡或者一头猪,换钱采购一些生活用品。
张小鱼提出让吴凤娇高价买下她的猪和鸡,感谢她的救命之恩,阿姨却直接拒绝,还反问他们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
为什么要用自己的思维去判定别人的想法?
深山里居住的克木族人没有受过教育,生活可以用原始二字形容,虽然他们养了很多的牛猪鸡羊,他们却舍不得吃,日子过的很简单,可很满足。
经过这次森林逃亡,张小鱼开始反思,北上广深,高楼林立,房子再大,睡觉的地方不过两米宽,人活着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直到多年后,张小鱼依然记得那个场景:
神秘的深山中,一个克木族小女孩用野菜喂鸡,她看着埋头啄食的鸡点数,与张小鱼对视的一眼,露出灿烂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