扒手们当时正在嬉笑着讨论车上打架的事情,林锐的突然出现,让被打的扒手笑容凝结在脸上。因为林锐下车后突然钉住,这让随后下车的董平安没收住脚,撞在林锐背上。
当时的情形就成了这个样子:林锐和扒手面对面的盯着对方,几乎贴在了一起,然后林锐又用上身去撞了扒手一下,这等“气概”和“胆量”让扒手肿胀的脸不自然的转向另一方,并向后退了一步。林锐向左右扫了一眼,然后和董平安从容地走向售票处,身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其实,林锐和董平安的心跳已经加速到了300迈,但,面子上又让他们不好意思表现出来。在售票厅购买了18:00到省会的车票后,他们就直接上了站台。
盘龙火车站是没有检票口的,有没有买车票的人都可以上站台,很多人都是直接上车后再补票,遇到列车员偷懒不查票,那就省下了一笔钱。
林锐和董平安到了站台就开始左右观察,一是防备他们搞偷袭,二是观察逃跑的路线。还真有发现,就在火车要进站的前两分钟,那群扒手朝着站台走了上来,有七个。
林锐和董平安借着人群遮挡,快步朝车尾方向走去,希望能在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动手前登上火车。方法非常奏效,林锐和董平安没有看到扒手他们就登上了火车……
列车开动后,他们慢慢放松了下来,绝对不能让对方知道自己刚才心跳加速,即使是发小,也不能让对方知道。学着录像上香港大佬的模样,他们将脚搭在对面座位上,嘴角斜叼着香烟,开始自我吹捧:
“老子当时就觉得不对,这个厮儿披着外套,一看就知道是小偷。我是故意让他把你的屁包纽扣打开的,就就是要看一下你有没有警觉性。没想到你警觉性太差了,居然没有发觉!”
“卵!”
董平安双手抱在胸前,用牙齿咬着<红塔山>的过滤嘴嚼了两下:
“他一靠过来,我就发觉到不对!我就是想看看这厮儿敢不敢动我。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我还分不清楚哪个是小偷??教你一招,所有把外套披在身上的,都是小偷!”
“查票了、查票了,把车票都拿出来放在手上……”列车员披着上衣开始查票了。
这是一趟慢车,遇站就停,所以要到终点站就得坐三个半小时,如果不继续接着吹牛逼,这个时间是非常难熬的。
董平安就是不用手,还坚持用嘴咬着过滤嘴,口水都渗透出来把香烟打湿了。
“如果不是老子最后给他脸上的那一大脚,你可能就要吃大亏了!!!”
“扯卵谈!你没看到我另外一只手已经抓住头上的扶手了??你要是没有踢他,老子跳起来一大飞脚,绝对让他马上休克!哪点还会让这厮儿些追到站台上来?你那一脚——太软噢!”
董平安突然惊恐地看向林锐的身后,林锐转过头,看到了那七个扒手正朝这节车厢走过来。
“把刀准备好!”
说完,林锐站起身子双手插兜,屁股靠在茶几上,手里已经握住了那两把牛角刀。
“你还坐起搞哪样?站起来!”
林锐低声对着董平安吼道。
“我就坐着。”
董平安还是坐在位置上,但是,手也放到了兜里,眼睛却看向漆黑的窗外。
这群人不只是在中巴车上作案,火车上也是他们的犯罪场所。他们的作案方式是:在城市,选择人流量多的公交线路,团伙一起上车,利用车内的拥挤,相互掩护进行作案。在列车上:先派人把车厢的两头堵住,以防发生意外时,有人跑出去报警。其余的人寻找熟睡的旅客下手,技术好的人负责实施盗窃,其余的人负责“恨角子”就是用眼神威胁那些想提醒受害者的旅客,其实,就是明抢!
林锐双手插兜,眼睛不眨一下地盯着这几个人,脸被打肿的扒手走在第一个,他应该是这里面的头,他们就像没有看见林锐一样,自自然然、没有停留地就走到了下一节车厢,继续开始他们的勾当。
林锐没再坐下,只身站在过到中间,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这时,车正好到个小站停了下来,他们都下了车。在列车缓缓开动的时候,林锐转身面向站台,他看到那七个扒手面向列车,也站定不动,被打的那个扒手慢慢抬手指向林锐,林锐嘴角露出轻蔑的一笑,列车将他们甩进了黑暗里……
林锐回到座位,很平静,但严肃地对董平安说:
“平安,如果他们刚才动手,你连还手的余地都没得。平常牛逼可以吹,但是出门在外,小心为妙哟……”
“卵!我刚才看向窗外,你以为我是真的在看风景啊?告诉你,不是的!!其实,我是在通过车窗的镜面效应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他们球魄力没有,绝对不敢动手嘞。所以我就要坐着不动,看他们敢搞哪样!你还搞得紧张兮兮的站起来。”
如果不是发小,林锐真的想给他一脚!
厂矿子弟这个群体很特别,他们既不属于农村、也不属于城市,他们生活的圈子非常单纯,因为它的封闭性,在这里的人相互之间都认识,比自己大的,就是哥哥、姐姐,比自己小的,就是弟弟、妹妹,一般大小的就叫名字。所以,同在一个矿上的子弟,是很少有结为夫妻的,因为太熟了,没有感觉。一个矿上的子弟之间也会相互打架,但是,无论激烈到什么程度,声音可以无限大,但都不会下死手,因为,你敢下死手,你老爸也敢对你下死手!
火车终于到站了,林锐抬头望向董平安,发现他又把过滤嘴咬得稀烂,口水又渗湿了香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