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不打!不打!
不打!不打!不打!
……
马乐觉得自己跟在那敲木鱼似的,敲一下,出个“不行”俩字,最后能多到把他淹没。
然后他勾起嘴角朝齐绍延笑了笑。
能觉得出这笑多没得感情,他嘴角都是僵的,眼神压根没敢往李徽跟陈忠谦身上放。
齐绍延反倒很热情地举起手,眼睛一眯,朝他挥了挥手,浑身轮廓都有光辉似的发亮。
马乐觉得心里面,那把看不见的锁,似乎被齐绍延这一笑,叮啷一下,给打开了。
他也举起了手,胳膊抻得梆直,用力到连脚尖都踮起来了,朝齐绍延挥了挥手,笑了笑,转身往西走!
转头一瞬,余光不可避免地扫上了陈忠谦的脸。那双上扬的眸子,像高山上鲜少有人涉足过的一片湖,很神秘,又安静地看着前面,像是在思考什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与他人之间形成了一道结界。
李徽像是看了他一眼。
宿舍!
吃饱睡个觉,幸福日子没跑!
下午马乐睁开眼,透过窗子进来的光已经不像中午那么晃眼了,柔和很多,估计得有3点多了。
坐起身,一下就清醒不少。
自己的宿舍客厅里莫名出现了三个大汉,靠坐在沙发上,电视里人影闪动,他们都低着头,像是认真在搞什么东西。
一时有点懵,没来得及吃惊,脑海已经加速搜索出信息,一张张图片闪过。
探出头,仔细一看,果然,老三样儿。
李徽侧着身子坐在单人沙发上,陈忠谦坐在齐绍延右边。
什么时候回来的?
马乐本能扶好眼镜,睡觉时候忘去了,现在硌得他眼角被利器划开地疼。
不自觉“嘶”发出一声痛叫。
又是齐绍延第一个察觉他的动静,扭过头,冲他笑了笑:“嗨!醒了吗?要不要一起打游戏!”
李徽“啧”地一声,伸出腿像是踢了一下齐绍延,说话声丝毫不避讳他就在现场:“三个人刚好,四个人怎么开黑呀,刚才就听你的,话都不让说,给我憋得…现在又拉他打什么游戏!”
说完,扭头往他这看了过来。
他还没这一番话里反应过来,碰上李徽的眼睛,一怔,几乎下意识地看了眼陈忠谦,那人依旧雷达不动地低着头。
他也搞不懂为什么心里一不痛快,就下意识地看陈仲谦,可能是他比较沉静。
李徽很不客气地:“喂!?”
马乐本能地:“嗯?!”
李徽目光一顿,像是惊了,下一秒眉毛就嫌恶地挤到一起,说话更加不客气,声音都高了两个度:“我看你不是在图书馆占得有座吗!你去图书馆,反正在宿舍除了睡也没什么事儿!”
搁平时,这么排外的话,他压根不计较,直接扭头出门就走,眼不见为净。
最重要的是,他很怕起冲突,怂得跟老鼠见了猫。
可今个,不知道是不是睡得太多,把脑子睡成浆糊不好使了,还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旁边有个陈仲谦…
马乐直接忽视耳边的话,起身朝齐绍延走了过去:“你们在打什么呀?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是一点都不知道,其实也不用刻意怎么地,我睡觉比较沉。”
走到李徽旁边,他看都没看李徽一眼。
齐绍延往旁边挪了挪,拍拍自己身边的空位。
这个时候,陈忠谦终于舍得看他一眼了,不只单单看了一眼,就把目光收回去,而是眼神一直放在他身上,跟看好戏似的。
马乐也看了一眼陈忠谦,犹豫了片刻,跨过齐绍延坐在他俩中间。
看马乐坐下,陈仲谦把目光转移到李徽身上,李徽看着有点惊,吃瘪了似的。
他们仨一块长大,他还没见过谁在李徽的淫威下不屈服的。
齐绍延不一样,典型的笑面狐狸,表面对人客客气气,甚至叫人如沐春风,私下子不知道憋了多少的坏水。
这小男孩…
陈仲谦笑了笑。
听见动静,马乐扭头看了眼陈仲谦,那双眼睛里这时候戴了浅浅的笑意,正看着他,他觉得这笑像是夏日里走在路上时吹在身上那一缕风,格外地舒服。
“我叫马乐,技工学院,齐绍延的室友!”
陈仲谦加深了笑意,语调却很平淡:“陈仲谦,安保学院,小齐的朋友!
小齐的朋友?这几个字说得特别自然,特特别让人安心,好像年长的哥哥介绍说“我是小齐的哥哥”一样让人舒服。
三天而已,已经到这种地步了!他跟谢玉良互损臭骂,也没有到“我在你背后,兄弟!不要怕”的这种信任。
三天,就这样了?!
马乐眼睛睁了睁,十分惊奇地看看陈仲谦,又看看齐绍延。
水晶爆炸,一声“victory!”,游戏结束。
李辉像小孩似的,兴奋地往天上挥了个空拳,一瞅见他,眉毛立刻耷拉下来,嘴角一撇,站起身,拍拍在查战绩的齐绍延:“往旁边坐坐!”
马乐不明所以,抬头看着他。
齐绍延头也没抬,往外坐了坐,李辉“倏”一下把自己扔到他跟齐绍延中间。
马乐默默往陈仲谦旁边挪了挪。这在寝室,不能打人…….吧?
李辉俩眉毛挤一起看着他:“你为啥赖在这不走!你这种呆子呆在图书馆正好!”
话说得理直气壮,恍惚一瞬,他真觉得这就不是他寝室,自己就是死皮赖脸地老赖在人身边……
马乐不自觉看看齐绍延,看看陈仲谦,他赖在哪个人身边?他赖在谁身边了!他赖谁…….?这不是…….?
靠……都给他整不会了。
可他有理,不代表他不怕。
马乐咳了咳,让自己的语气尽可能地显得平静,眼神朝齐绍延递了递:“我跟…咳…齐绍延一个宿舍的呀,你在我的宿舍嘛!”
估计他的装腔作势生奇效了。
一听他这个话,李辉浓黑好看的眉毛肉眼可见地往上走了好几公分,深邃的眼窝都展开了。这小子不怕他?
李徽就那么看着他,他也看着李徽,心里咚咚咚跳得快从肋条中间蹦出来似的。
足有30秒,李徽还没回魂。他心都跳累了,缓了缓。
李辉还是跟人点了穴似的,一动不动。
他也不敢先把眼神收回来,不然就露怯了,演戏得演全套。
齐绍延胳膊搭在沙发靠背上,看戏,眼里带着笑。
他眼里似乎永远都有笑。
陈仲谦脸色平和,不过唇角不自觉勾起的弧度,以及眼尾含着那么点的春意,暴露了他现在心情有多好。
他跟这个小男孩昨晚在图书馆碰见过,炸一瞧见,怎么说,长得很矛盾。
小麦色的细嫩皮肤,头发剃成贴头圆寸,看着很俐落,本该是很健康的形象。
可脸上挂了一副厚厚的眼镜,看不清他后面那俩心灵窗口,就显得木讷,反应迟钝!
表情也少得可怜,惊,怒,喜,哀,乐,就是现在的怕,基本都共用一张脸,看上去总像是没睡醒。
所以这小孩儿,绝不会是gay,就是一没情趣,估计连管都没撸过的直球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