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德王迷迷糊糊依旧没醒,只是脸上有睡梦中的惊骇,像是梦到了什么极其不好的事情。
可不是不好吗,从今天起,他顺德王府就换天了。
秦钦在青月楼转转走走,看着楼内因年久失修而破败的景象,他以前总是很熟悉这里,现在这里还是没变,只不过更破旧了。
秦钦以前虽常来,却从没有见过这里的楼主,她是不见人的。
北阳军分首领是才上来的新人,也是第一次接触这位传说中羽族的战神,他没想到战神这么风流,一堆红颜欢迎。
看秦钦这怀旧的眼神,本来要说的事情也有点不敢说。
御检台司法看他退缩,眼神一个劲儿的推他上,分首领咬咬牙,还是决定硬着头皮上:“秦总领,按拿人的规矩,窝藏与罪犯同罪,这青月楼的楼主也应该一并带走。”
秦钦回过神,见秉公执法的小青年一脸视死如归的看着他,不禁蒙头:“你拿就拿,该这么办就怎么办,我只是监督随行,你跟我说什么?”
“......”分首领面色莫测,心想我以为那是将军您红颜知己呢:“没事,末将这就去拿。”
分首领乒乒乓乓带着兵上去,秦钦转身出了青月楼。
待御检台司法他们抓完了人,回过头刚好见秦钦被醉风楼的姐儿门莺莺燕燕的围着圈上楼。
御检台司法一脸谜之笑容,缕着自己的白胡子:“年轻真好。”
御检台司法又回过头来看年轻的北阳军分首领。
分首领被他看得身魂一抖,他刚才鼓起勇气,手心里都是汗,他劳累的摆摆手:“司法大人,末将将人先送去御检台。”
“去吧去吧。”御检台司法笑眯眯的。
江疏意乘御检台司法把眼神转到他身上之前火速离开了现场,御检台司法环顾四周不见一人,他迈着老腿想追上一个:“喂,你们,你们谁把我送回去啊——”
御检台牢内,一声皱巴巴华服的顺德王悠悠转醒,他头痛欲裂,一时间分不清自己如今是个什么境地,竟然还张口就是来人,要婢女为他更衣。
狱吏还是之前打顾小塘那个,那日他见顾小塘暴尸牢中,身上更是满身痕迹,他当时心里害怕得直发抖,生怕秦钦查出来自己之前对顾小塘的恶意踢打。
好在羽皇和秦钦都把重心放到了捉拿顺德王上边,没想彻查这件事,他才免难于此。
现在心里都尚有余悸。
狱吏不敢再向曾经对顾小塘那样对顺德王,便去接了一盆冷水泼在他脸上。
初春的冷水尚且寒骨,顺德王被惊得瞬间转醒,大叫着扑醒过来。
他睁眼,便见自己在昏暗的牢房,面前站着凶神恶煞的狱吏。
狱吏朝着他挥了挥手中的铁链:“老实点!”
顺德王失力的坐在肮脏的稻草上,六神无主。
他不是在裕安府中吗?这么会进了牢房了?秦钦抓到他了?秦钦在哪里去找到他的?
裕安呢?裕安怎么就让秦钦抓到他了?
顺德王慌神的抚着自己的脸,他现在无比希望这是一场错觉,他明明应该在裕安府中,不久转向江南,静等风声过去才对啊。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他们人呢?我怎么在这里?人呢?来人啊!”顺德王爬起来,扑到牢房铁栏上:“来人啊!来人!”
这间牢房也是福厚,几天之内连着关了两个皇亲。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这老小子跟他那儿子一样喜欢喊来人,狱吏心烦的将铁链抽在栏杆上:“叫什么叫!你以为你还是王爷吗?都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都来这里了,重新明确一下自己的身份好不好!”
狱吏显然被顾小塘留下的阴影不轻,他拿着铁链对顺德王面前那几根柱子抽了一下,感叹自己这么这么命苦,这两父子怎么都跑他手里了。
顺德王被抽得一愣,他直到现在才感受到何为沦落囚笼。
顺德王面前似乎有一片黑雾,雾里的鬼怪变成一张张他曾经贩卖过的女人小孩脸,它们都想要他性命。
那些脸本来他从未仔细看过,如今不知为何竟然变得如此清晰,好像昨日之事一般历历在目。
个个张牙舞爪向他嘶哑而来。
顺德王啊的一声仓惶倒坐在地,神色错乱的舞手像是要推开什么,抖着身体如临深渊:“别过来!别过来啊!——”
狱吏只当他疯了,从尊贵云间到泥土烂草,谁能一时接受?
他骂了一句晦气,再次回去了。
顺德王浑身冰冷的缩到墙角,心里涌起阵阵恐惧。
从前种种恩怨,天道今日要一并还与他。
从前是天上人间醉生梦死,如今花落刀起人人可杀。
那一生富贵东流水,一世平安现凶杀。
终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好命胎成刀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