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些仍在低声哀嚎,挣扎着想要活下去的家伙,和他们一样——是人。
邵明跨过一条残缺的手臂,他尽力不去想这些人过去有着怎么样的生活。
一个防弹衣上带着几个弹孔的人见到他们三人走来,痛苦地举起手。
他的腿已经被破片炸得血肉模糊,一只手臂也呈扭曲的姿势搭在身边,不出十分钟,他就会痛苦地死去。
那张脸看上去很是憨厚,或许在这一切发生之前,他也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民。
有着老婆孩子,养了一条爱犬的普通中年男人。
现在,他是路上躺着的最完整的一个人。
曹喆举起枪,对准他的头,却被邵明阻止。
“兰伯特,你身上还有绷带吗?”
兰伯特听言,立刻从自己身后的杂物包里取出一根绷带,跪下来为那人的腿包扎。
“你会没事的。”他小声对那人说着,尽力稳住自己颤抖的双手,“我知道你的同伴们就在附近,希望他们不要怪罪我们。”
就在兰伯特开始包扎的同时,邵明从自己的防弹衣上取下一针肾上腺素,扎进他的身体。
但他接下来拿出的东西,却足以让那人眼中的感激消散。
那是一颗手雷。
那人抓住他的手臂,那双粗糙的手相当无力。
他深吸一口气,将他的手拨开。
然后解下他身上的无线电,扔到一边。
“天哪……”
曹喆猜到了他要做什么,举起自己的枪,继续向前检查。
他并没有选择阻止。
一旁的兰伯特愣住了,他难以置信地看向邵明,又看向他手臂上留下的血手印。
“快点,这能让他多活两分钟。”
邵明没有理会他的目光,拉开拉环,将手雷塞进那人的身体底下。
“操你妈的。”
兰伯特将绷带胡乱缠在那人腿上,眼泪从他的眼角流出。
“操你妈的,操你妈的,操你妈!”
他愤怒地剪断绷带,起身离开。
那人已经没有力气活动身体,手雷就在身下,他却没有任何办法。
“对不起。”
邵明又扯出一颗手雷,塞进他身下。
紧接着,他又把那人残破的裤腿放下来,挡住刚刚包扎上的绷带。
那人闭上眼睛,却挤不出一滴眼泪。
做完这一切,邵明站起身,追上其余二人。
水渠里更是惨不忍睹,一堆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其中,慢慢扭动。
其中一个还能活动的人见到三人走来,摸出自己的手枪。
曹喆立刻开火,几发子弹贯穿他的胸膛。
手枪滑落在泥土里,将一朵紫色的小野花压倒。
“我们该走了。”
邵明拉了拉站在水渠旁的兰伯特。
后者不为所动。
“走,等会儿另一台车来了。”
兰伯特泣不成声,他抬起步枪,对着水渠内那些还有一丝气息的守卫,扣动扳机。
枪声回荡在山谷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