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们而言,那都是他们认为对的事。”
“为了活下去,为了身边的人能够活下去,哪怕代价是伤害别人也不足为惜。”
“也许吧。”
“你在那个时候,心里想的是什么?”
“我想,这样能够拖慢剩下车队的步伐,越多的伤员,他们就走得越慢。”
“这没错,至少现在来看,他们已经带着伤员撤退了。”
“或许……我心里也想要报复他们,凭什么,为什么,我们做错了什么?”
“我知道他们也是听命行事,但是凭什么,凭什么我们做了好事,还要被人诬陷,被人追杀?”
“我听着他们的哀嚎,感受不到一丝怜悯,我知道他们也是可怜人,他们也是为了争取自己活下去的空间。”
“但是我不能同情他们,我不能让大家陷入危险,我做出了决定,这是我应该承受的后果。”
阿斯吉还没来得及开口,一阵脚步从车厢连接处传来,兰伯特摇晃的身影出现在那里。
“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他的脸上还挂着泪痕。
邵明转过头,对兰伯特,他的语气显然更强硬。
“如果我不那么做,你觉得他们会不会来继续追杀我们?”
“那你也不应该在一个生命垂危的人身体下埋雷,”兰伯特喊道,“你把他当什么?诱饵吗?还要给他包扎,还要让他生不如死地活着,让他知道自己会成为同伴们死去的原因!”
他眼中泪光闪烁。
“只有这样做,才能让另一台车的追兵停下来!”
邵明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他压抑的情绪本就被阿斯吉一点点挑出,现在兰伯特突然出现,直接点燃了他。
“然后呢?我让他活下去?我让他接受治疗?还是我给他一个痛快,让另一支队伍毫无负担地带着仇恨来追我们?”
兰伯特愣了一秒,又开口道。
“那你也不能这么做——你原来是怎么说的,人为什么是人?我们有人性,有道德才是人,这么做我们还是人吗?”
“你知道什么吗?什么叫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吗?”
“我们做的事情没有什么是对不起自己,对不起别人的,但如果他们一定要把我们逼上绝路,那对不起,他们就会知道那会付出多大的代价!”
“那你为什么这么懊恼,你的心里真的过意的去吗?你当时真的冷静思考过了吗?”
“你以为我不冷静吗?我很冷静,我现在没有冲回去把他们的营地炸了就已经够冷静了!”
“如果你想当缩头乌龟,没有问题,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别人帮了我们,我们应当感谢;别人想要害我们,那我们也不客气!”
“不要以为我不愿意和别人起冲突就说明我是软弱的,你应当知道,我们作为一个团队,更应该让别人知道。”
“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猎枪,站在我们对面的人,和丧尸没有什么区别。”
在阿斯吉面前,他像是一个迷茫的孩子;但在兰伯特面前,他又像一个固执的独裁者。
一面是二十多年来文明社会的教育,心中已然成形的道德准则;一面是活下去的欲望,求生的本能。
这种矛盾的情绪从他冲下山坡那时就开始在他心中浮现,被自己询问,被阿斯吉疏导,被兰伯特爆发。
车厢内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静静注视着二人。
有人震惊,有人疑惑,有人不解,有人释然。
兰伯特没有再说话,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邵明坐了下来,冯予笙和罗楠看他的眼光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但阿斯吉,里兹和托尔又全然是另一种态度。
“检查弹药吧。”他对大家说道,“检查弹药,保养武器,以后还有更多的危险等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