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职储若离,入御医院两年,三级医官,原只在药房做事,偶尔也打打下手。今日几位师傅恰都不在,卑职临时被抽调过来,请娘娘恕罪。”
惠昭容浅浅地点一下头,心知是雅容华的龙胎将整个御医院搞得鸡飞狗跳,但凡有点经验的御医,全都被召去伺候这位姑奶奶了。眼前这个储若离虽然名不见经传,毕竟施针医治了莫瑶,也算圆满完成任务。
“莫美人究竟是何病?”惠昭容问道。
储若离微微犹豫了一下,慎重地说:“卑职才疏学浅,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见美人娘娘抽搐难忍,便施了镇定凝神的针,也只是碰巧罢了。”
“大胆!”惠昭容脸色一沉,语气陡然严厉起来,“年纪轻轻,医术没学成个人样,那些花招学了个十足,说一半留一半,糊弄卖乖,都是御医们的好本事。”
扑通一声,储若离跪倒在地:“昭容娘娘,卑职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娘娘面前卖弄。美人娘娘这病,不像是头一次发作,需得找找御医院的存档,将娘娘的病情前后一一对照,方能得知一二。刚刚我施的那针,不过是师傅教的镇定的针法,所以,只是让美人娘娘暂且安静了而已,难保日后不再复发。”
玲珑却问:“储御医,请问美人娘娘何时可以回宫休养,昭容娘娘事务缠身,不方便这样长日相扰。”
“只待片刻后,她醒来若有力气,便可自行回宫。”
人,是绮罗接回去的。惠昭容再怎么爽利,宫里放个病怏怏的美人,心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所以莫瑶醒后,便挣扎着回了宫,惠昭容帮着安排了一顶轿辇,莫瑶千恩万谢,还不忘让玲珑留下将颈椎操教完。
玲珑回宫的时候,语薇和挽翠放了一大桶热气腾腾的水,箍得密密紧紧的木桶里,水面上浮着一层各色花瓣。
“绮罗姐姐,有位姓储的御医替美人娘娘看的病,他说娘娘的病情,只怕不是第一次发作了。”
玲珑以为,这叫积极汇报工作,可是,这位入宫开始就跟着莫瑶的高级人才却并不热衷,只淡淡地应了一声“哦”,然后差玲珑试水温去了。
“可是语薇和采菱都在试水温。如果你面前有三个钟,你就会不知道哪个钟是正确的,三个人试水,我看也试不出什么真来。”玲珑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个奇怪的人,她有最沉稳的性格,可以胜任各种考试或考验。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又像个愣头青,特别敢说心里话。
“那你陪我说说话。”绮罗邀请。
“储御医说美人娘娘的病情只怕不是第一发作了。”玲珑竟然还是说的这样。
绮罗皱眉:“我知道了,换个话题。”
好吧,此事必有蹊跷。
回避着他人的不止绮罗。
莫瑶洗完澡,躺在福熙宫温暖柔和的卧榻之上,悄悄地问:“玲珑,我在兰陵宫倒下去的时候,究竟是谁来扶我的?”
寇玲珑内心深深地一声叹息,女人的执念,往往在于抓住每一个有利于自己念头的细节,然后将它放大到自己想要的样子。莫瑶只知道肖璎扶了她,却不知道在她抽搐成一团的时候,肖璎悄然离开,毫无留恋。
“是皇上。”玲珑不忍看莫瑶的眼神,那里面太复杂,有过去,有现在,甚至还有将来。
女人,不在乎他刚刚与人温存到天亮,只在乎刹那间的一次伸手。
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