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明灯的光线弱得可怜,估计是电力已经到了尽头,光线的突然转变,令视力无法适应,看不清坐在周围的其他人。
“这里的温度已经快接近这座岛的地表温度。”
文露的声音在我的对面响起,虽然看不太清她的动作,但我知道她现在一定是盯着手腕上那块多功能手表,或许可以称之为科学仪器。
一次无意地瞥视,发现在上面显示着繁多的测量数据,包括空气温度、湿度,地表的温度等等。她仍然在做着与科学研究有关的事,比如测量与采集标本,而我此时只想从这深渊中逃离出去。
“这表明什么?”我问道。
“表明我们快要到达当初下来时地面的高度。”她回答。
我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不安。接近地面,但是上面却没有快尽头的样子。
“而且我发现,我们现在脚下的树根已经不再移动,已经趋于稳定。”
“稳定?”我象征性地疑问了一声,其实我已经不太关心它是否还在移动,只要我们顺着它一直向上爬,总会找到出口。
“我分析这种‘移动’的现象可能与雨水有关,给予了它的驱动力。”
文露似乎依旧锲而不舍地进行这科学分析,并不在乎其他人是否感兴趣。
黑暗中,有个人向我靠过来,我知道是谁,因为饥饿的叫声已经暴露了他。
“由哥,我有个疑问,你说这岛能治愈我们的伤口,甚至纠正人的坏思想,那为什么不能让我们不饿肚子,照理说这饥饿后低血糖也算是病啊……”
他总能找到一些奇怪的疑问,但对于这座岛,像是一团诡异无法解开的绳索,我们越是挣扎地想要解开它,它越是把我们捆绑得更紧。
“人的**就是永远无法填饱的肚子,给你治愈了伤口,你就想要食物,说不上饱餐了一顿,你又有了其他**。然后呢?这里是花花世界,只怕你无福消受。”我回答不上他的疑问,但不想丢了面子,说了一些缥缈的话。
索鑫并没有在意我话中的意思,反而发现我竟然也开起了笑话,揶揄地笑着。
提及**,我没有权利去贬低他。想到之前的那场梦境,身上的柔软,那真实的感觉让我不自然地去寻找那张面孔。现在眼睛适应了光线,已经能在昏暗中识别人的体型,我从身旁左侧一一扫过去,直至到我右侧,索鑫,木医生,文露,方筱……但却没有看到那张脸。
我猛地站了起来,拿出强光手电,依次晃过每个人脸。
他们颇有微怒,但转瞬就被与我同样的情绪平息了——乔心蕾消失了,绳子上的挂钩还在,却不见人影。
我们每个人都有些慌乱,纷纷打开手电在周围各个角落寻找,呼喊,但只是小范围的,没人敢离开我们现在的区域。最后,每个人都无功而返,回归到那几台昏暗的照明灯处。
我们几个人面面相视,虽然看不太清彼此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但这一刻,我感觉刚才我们的行为完全是徒劳,乔心蕾虽然不善言谈,时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当她也不至于躲着我们,所以她有可能早就消失了,而且并非自愿。
“她发生了什么?怎么会突然消失?”我看向方筱,她的脸埋在黑暗里,有几分诡异。
找她询问的原因很简单,她和乔心蕾是同一组,相隔几米,乔心蕾发生了什么,她最应该清楚。
她没有立即回答我,仿佛伫立在黑暗里的雕塑,强烈的反常感令我有些戒备地摸了摸腰间。但我忘了,我现在除了手中的强光手电一无所有。
“请不要用质问的语气对我讲话,我们这里没有上下级的关系,我没有必要听令于你,你也没有权利对我指手画脚。”
她轻飘飘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如同寒夜里的冰雨一般让我的内心莫名感到战栗。但同时一股更强烈的愤怒,由于自尊的驱使即将爆发。
可没等我发作,她突然向前探出身体,让我看到了她面如死色的表情。
“我想,她是自己离开的。”
她的脸扬起在空中,映着若有若无的光线,有种诡异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