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胜不觉心里为司马懿捏了一身汗,下意识的掠掠自己的脖子方喘了一口气。
本想默默察看以期看出些许端倪的李胜终于忍不住了,他躬身司马懿:“太傅,都知道太傅因了夫人去世过度悲痛欲绝而中风,然没想到,太傅竟然病重如此!让胜不觉为太傅担心。”
然李胜说完,司马懿却是似乎无动于衷,但却又似乎知道有人说话,几乎是用尽身上力气,半天才一句分做三句说:“谁人在说话?”
“太傅,李胜,是李胜。”
李胜赶紧回答,只怕回答慢了,司马懿就撒手人寰,再也听不到了。
司马懿依然一句分做三句的问:“哦,李大人啊,你来府中有何贵干?”
问的有气无力。
“太傅,我被调任荆州刺史,临行拜别太傅,以听太傅教诲。”
“哦,我已垂垂命休,不在今日便就明日,不在明日,便就后日了,只怕时日不多。然你远去并州,当时时小心方可,并州极近边关胡人,一定要做好防备。”
“太傅,我是去荆州,不是去并州。”
李胜以为司马懿病到耳聋,赶紧大声纠正。
“并州胡人应好生防备,且莫大意。只盼你好生归来,我今便把师儿兄弟托付与你照顾,莫不放在心上。”
司马懿却是依然自顾自的说话。
“荆州,是荆州。太傅,不是并州,太傅不用担心,荆州没有胡人。”
“哦,既然如此,你到并州时,应当好生为国出力,好建功立业。”
“荆州,荆州,是荆州,不是并州。”
李胜试图解释的清楚。
“哦,你从并州来啊。你看我垂暮至死,竟然头昏然如锤,耳如水溃般鸣叫不停,听不清你言何事。”
说完气喘吁吁,身体颤抖不已。
婢女见了,赶紧又扶司马懿躺下。
李胜看时,只觉司马懿只有出气没有进气,旦夕就要归天了。
既然如此,还在司马府不走又有何益?
“太傅,只管好生养病,李胜告辞了。”
李胜退出司马府,直奔曹爽相府而去。
“实实没有想到,司马懿竟然病到如此地步,形如枯木,气若游丝,犹如一具尸体般毫无生气,只怕旦夕之间,便就命归黄泉。想想司马懿一生也算是风云叱咤的人物,今至如此,让人不觉伤感。”
李胜似乎忧伤伤感的禀告,让曹爽喜不自胜:司马懿是真病了,千真万确!
如今大魏,乃是我曹爽的大魏!
自此,更加肆无忌惮,独断专行。
更可怕的,从此对司马懿再无任何防备。
既然再无争锋之人,兄弟一起出城游玩,又能如何?
然,只要曹爽携兄弟一起出城,桓范却是依然身挡城门苦谏:“国相,不得不防啊。”
“快快闪开!”
即刻把桓范推搡一旁,曹爽哪还听桓范的苦谏?
桓范看着曹爽的背影,不由叹道:“松懈至此,必会人头落地!”
伏身于地,痛哭不已。
公元249年正月,先帝曹叡的祭日。
每逢先帝祭日,皇帝曹芳必率群臣前去高平陵祭祀,今年必不例外。
只是今年,却是由独揽大权的曹爽主持:“祭祀毕,则于皇家山林中狩猎助兴,不然岂不索然无味。”
曹爽哪里是祭祀?
不管如何?总得要去高平陵。
旌旗蔽空,龙旗飘展,一早,早已毫无戒心的曹爽便就穿戴整齐,欲带皇帝曹芳、二弟中领军曹羲、三弟武卫将军曹训等一班亲信及文武大臣离开洛阳,前往城外先帝曹叡所葬的高平陵祭拜。
然,刚到城门,却是见桓范披麻戴孝的跪在城门正中:“国相,万万不可带陛下倾巢而出!”
涕泪泣血阻拦。
曹爽大怒欲要举刀砍杀桓范,然桓范却是不惧:“若果国相携天子群臣而出则需做好防范,留中领大将军曹羲于城。若果国相兄弟齐出则留天子于城,不得带出城去。”
桓范苦苦相谏,毫不畏惧!
曹爽此时却是真的怒了,大刀依然举过头顶。
邓飏见状赶紧翻身下马,把桓范拉到一旁:“大司农,难道不要命了?竟然胆敢冲撞陛下出行。你即便不怕,为何不想想你家三族?难道你不怕被夷三族吗?”
桓范听邓飏如此说话不觉脖梗发凉:邓飏说的对。
也不哭闹,也不再阻拦,只任凭曹爽大队人马通过。
桓范不知道的是,即便是这样他能保的住他和他族人的性命吗?
此时的司马懿已是陡然而起,他要拨乱反正、雷霆一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