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怔住:“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杨氏神色黯然:“先是婆婆孝期,后来孩子他爹又去世,加上我送出去的信一直石沉大海,便没有和家里说起这个事。”
“怎么石沉大海?”林氏第一想法是,要是是个大户人家,肯定联系得上。
现在联系不到,大概率是遭了难,或者小门小户。
关乎女儿的终身幸福,杨氏也满心为难:“三娘订婚的那户人家姓谢,谢先生在书馆教书,和三娘订婚的小郎倒是早早考上秀才,因为荆州水患连连,科举一直不顺利,前两年更是直接联系不上,所以我不知道,他们家到底什么情况?”
林氏心里大喜,但她必须绷住,脸上还要装出担忧的模样:“这样啊?那总不能一直这样拖下去吧?三娘今年可就要满十六了。再拖下去,都成大姑娘了。”
杨氏何尝不知道,惆怅道:“本来三娘就被耽误了,现在出了孝期,谢家又联系不上,偏偏谢小郎的母亲早早去了,一直写信给谢先生也不行,现在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还是个没了母亲的孩子,林氏差点绷不住笑出声来,只能赶紧捏着帕子,低头挡住自己大半张脸。
忍了好一会儿,林氏才回道:“这些年荆州年年水患,多少百姓流离失所,许多人家更是全家都没了,哎,真是可怜。”
林氏想起当初,父亲正是趁着荆州水患囤货居奇,这才发了家。
不然林家根本无法认识姜家人,她也就没办法嫁进来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只是拖久了也不好,要不然我替你打听下?我父亲还有我两个兄弟,这两年虽然去荆州少了,但也有认识的人在那边,不然三娘都成老姑娘了。”林氏假意关心,实则是想看看,这个谢小郎的出身,到底如何。
听杨氏的口气,也是考了两次的举人的。
一直没考上?估计也是穷秀才,真不知道姜来看上这家人什么了?
从小一直压在丈夫头上,却在自己亲女儿的婚事上昏了头。
杨氏没想太多,难得林氏愿意帮忙,连忙让李妈妈去梳妆台上的镜匣里,拿了会水头极好的玉镯过来。
趁着这机会,林氏用余光瞧了瞧,那镜匣字比前几年空了不少,心里更是得意。
本来假装就不如她,这会儿更是坐吃山空了。
不过杨氏终究是官家姑娘出身,陪嫁的首饰,都是有名头的。
望着面前的玉镯,触手微凉,是个好东西。
林氏便有些嫉妒,当年父亲是舍得出嫁妆,银子不少,这种品质极好的首饰,却很少。
当年母亲劝她:“东西再好,都是死的,远不如银子活泛。”
曾经的林氏也是这么认为的,可后来进了姜家,她才知道,姜家的确穷,也缺银子,但好东西的确不少。
吃的用的,穿的戴的,都是规矩的。
有的甚至只有官员家属才能买到。
当初她嫁过来,第一次被婆婆允许出门,婆婆给了她一对鎏金点翠梅花簪。
这对簪子的工艺绝对出自大家之手,造型和她在外头买的差不多,但细看的话,很不一样。
那时候她年轻,觉得这东西老气沉沉,便戴了自己陪嫁的红宝石金步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