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趁,她这样叫她。
沈趁只觉得这满院子的花开得不如她此刻心里春意盎然,也不敌此刻的许适意娇嗔一眼时的风情翩翩。
“阿意,一路珍重。”沈趁心软了,把她手拿下来握住,神色认真道:“我们一定会再见的。哪怕你忙的抽不开身,我也会去找你。”
许适意羞赧未退反而更甚,她动动唇角,还未开口便落入怀抱,沈趁轻轻抱抱她,仿佛对待一个孩童一般蹭蹭她的发丝,语气温柔。
“再见时,不知我这阿意会美成个什么样儿。”
晚风柔柔,清香阵阵,许适意蒙蒙然的脑子为这样温柔的话语失了智,她无意识地捏着手指,直到沈趁松开她,夜风重新将她环绕,那人笑得轻松。
“阿意,我走了?”
许适意恍然,她听到自己细声细气地“嗯”一声,堪堪放开攥在手里的沈趁的衣袂。
“浸影……一路珍重。”
“好啊。”沈趁回答,而后离开,一步步消退在月色之后。
许适意也回府,只是她这一夜,枕着夹在书里的,那天从沈趁衣领间拿下来的虞美人,彻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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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过去两个月有余。
四个人加上一辆马车,昼伏夜出,走得都是偏僻小路,尽量避开州县的大路。
一开始在许府带的东西有限,这两个月早就被吃完了,因此只能隔一阵子,或是丛磊,或是谢灼就去买点东西补给,从不敢一起大摇大摆去住店,唯恐遭人暗算。
如此行进之下,总算走了全程的三分之二。
此时严冬已然过去,天气已经要渐渐回暖,道边的叶子根部都带了些绿意,风一吹,便更显春色。
丛磊去镇子上买吃的了,留下谢灼和沈趁护着赵小蝶在林中等候。
沈趁倚在马车前,长腿搭在马车车辕上,上身靠着车壁,双手环胸,长剑逢欲停在肩头,明晰的眸子微合,正眯着眼休憩。
谢灼在树下托着下巴出神,眼睛好久才眨一下,自从离开许府到现在,他总觉得,这一路上总能看到那个知府小姐琮舞的影子。
“唉——”谢灼轻声叹了口气,却也吵醒了沈趁。
她睁开眼睛,斜睨了一眼谢灼,“又在想那个姑娘了?”
被人点破心思,谢灼不太愿意承认,否认道:“你说什么呢,我只是想,京城近在眼前,这一路上大大小小也打了七次,想必这最后一段不会那么安生。”
沈趁也深以为然,“等丛叔回来,我们再做打算。”
她再看谢灼:“你是不是想借着这个糊弄过去?想琮舞姑娘就说想的,何时变得如此不磊落。”
谢灼脸色涨红:“你说什么呢!这可是人家姑娘名节的事,莫要乱说。”
他如此激动,沈趁轻笑:“好好好,我安静些,可莫叫路过的小兔小鸟听见了,说给凤城的人听。”
谢灼“啧”一声,复又闷着头坐在一边。沈趁真安静了,他又有点想一吐为快:
“其实你说得不错,我确实有点那个……但是我无权无势的,人家可是县令的女儿。”
沈趁睁开眼看他:“你如今不过二十一,有的是建功立业的机会,还怕不能给她好日子吗?”
谢灼摇摇头:“总不能让人家跟着我的时候就什么都没有不是,若真要求亲,我必功成名就了,才能商议。”
两人的对话也把马车里的赵小蝶勾出来——她年方三十几岁,数月的相处下,也早就没了一开始的拘谨。
沈趁和谢灼毕竟比她小很多,她更愿意和他们两个说说话打发时间。
听谢灼有了心上人,赵小蝶便问:“是凤城县令家的琮舞小姐?”
谢灼脸一红:“哎呀,小蝶姐您怎么也来凑热闹。”
赵小蝶在他的另一边坐下:“男儿虽说要建功立业,可也要成家不是,若你真心倾慕,等入了京,请一道圣旨来赐婚,那可是天大的颜面,琮姑娘必不会反对。”
谢灼扁扁嘴,犹犹豫豫:“可我觉得,她应当对我没有那个心思。”
赵小蝶还想再劝,谢灼叹了口气:“罢了,这些事太过烦恼,还是把眼前的事做好再说吧。”
沈趁看看谢灼上一次打斗时被划伤的手臂叹了口气:“是啊,如今局势动荡,我们这一路上被多次追击,能不能活那么久还是未知,谈那些确实远了。”
谢灼见不得她意气消沉,手臂撞她一下:“你说这话我可不乐意听,沈夫人还在骨鹰岭等着你回去接她呢,还有那天晚上,你不是答应许大小姐以后会去找她,怎么,要言而无信啊?”
沈趁白他一眼:“我就感慨一句,你怎么能脑补出这么多来,婆婆妈妈。”
她抱着剑把脸转向一边,不再理谢灼。谢灼沉默一会儿:“你说咱们能顺利抵京吗?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感觉剩下这段路也不好走。”
沈趁闻言拍了拍抱在怀里的长剑:“无需担忧,若是再有些不知死活的,那便让我的逢欲送他们早入轮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