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此女终于抬头,惊奇地上下打量着我,颇有探寻稀罕之意。我亦看清她面容:矜持娴雅如幽玉碧竹,肤色白皙胜凝脂雪霜,清新脱俗如一朵雪色山茶开放在冰天雪地之中,尽显幽怜之色。
“不知姐姐如何称呼,妹妹小字名唤清歌。”我微笑道,语调柔柔。
“我唤钱敛敏,及笄年华。”她娇羞涩涩,语调温柔如月下溪流,幽远清辉。
见此性情,我愈加欢喜,含笑道:“如此说来我要唤一声姐姐了。”
就在吾等二人互相打量之时,袅舞放心不过,携裙走来,嘴角一缕笑意如同春风拂面。一时间,偶然闻得此言,对敛敏笑吟吟道:“当真凑巧。我小名唤袅舞,与清歌一母同胞。”
敛敏意外惊喜,随即含笑道:“有亲姐妹真好。”眼神黯淡几分,语气七分感叹而微带三分欷歔。
我不以为意,粲然含笑道:“纵无血缘,大家一同服侍陛下,亦互为姐妹。”转头问袅舞道:“姐姐,你说是也不是?”
袅舞泯然点头笑道:“正是。”
······
漫漫言语间,愈加投机。欢声笑语下,敛敏两靥各露一小小酒窝,显出三分娇俏动人。
瞧着黄檀未至,一旁的诸女闷郁之下,三三两两闲聊起来,殿内眨眼便有了人气。
“此物系我娘亲在我入宫前交与我的,若三位姐姐不嫌弃,便请收下吧。”一句爽朗纯真的话语忽而从旁流入。
循声转头,只见身旁淑女肤若凝脂,正手持三只荷包,笑颜似开在群花百蕊中,面色胜过润红的秋海棠,眼如蚕卧赛春燕,眸似墨珠,带着点点璀璨星光,晶润漆亮,犹如瑰光流彻、乌墨亮泽,着一袭妃色轻纱淑女装,愈加衬得人丰满圆润,似一颗深红色的石榴籽。
我再定睛一瞧,三只荷包皆绣工高超:一只梨花成堆,清润丰洁,白中透雪,雪中含素;一只芙蓉秋风,风漫花芳,爽怡人心;另一只山茶明绽,清妙脱俗,华姿贵妍。
所用丝线皆上等七彩,光泽鲜艳明润,配色考究自然,绣工精湛灵活,宛如薛妃再世,小巧之余不缺精致,细妙之下不失华丽。
“哟,如斯荷包亦敢取出赠人啊!”身旁的一位淑女眼见如此,忽而出声,丽姿夹带轻蔑之色,乜一眼便飘然转头,嘴角一抹嘲笑。
闻言,送荷包的淑女一下涨红了脸,收回了手,尴尬低头。
我心中甚是鄙夷如此尖酸刻薄之人,不悦而嫌恶地觑一眼身旁,却不觉诧惊此女容貌:肌肤雪堆,指若水葱,蔻丹红唇,秋波紫叶,微转生姿;一袭紫菊缀金丝轻绡衣裙,纷飞翩然若白鹤御风而行;一条深紫色连缀金丝绡披帛,魅姿飘逸,似晨霜凌风,秋菊落雨,身姿凌波滟艳,幽艳非凡,堪与素欢如相较,各有春秋——可惜生着一副刻薄模样,当真叫人惋惜。
与袅舞、敛敏心有灵犀一般,互望一眼,我含笑接过。
吾等三人不约而同,当即挂在腰侧,道谢一声,“多谢姐姐一番好意。”面容盈笑,再不顾人。
一旁的刻薄女见无人搭理她,当即蛾眉蹙起,眼角不忿,仿佛白鹤含怒,振翅欲飞。
“不知三位姐姐唤何名?”送荷包的淑女收起失落的眼眸,笑意满怀,眼眸如黑琥珀珠,极为温润传神,纤秾挺秀,婉娈开扬,愈加显得妃色衣裙色泽鲜艳,明快活泼,“妹妹名唤申婺藕,年十三。”
“林清歌。”我大方应道。
“我唤林袅舞,如此说来,你该唤我姐姐。”袅舞温和道,嫣然一笑。
“我名唤钱敛敏。”敛敏的声音仍旧细柔如纱,嘴角一缕天然浅笑。
······
刻薄女见被吾等冷落,面色羞恼,涨如火烧,气呼呼‘哼’一声,奋力甩袖,莲步离去,似一朵开在金砖之上的紫菊,幽香扑鼻,令人沉醉,深紫色连缀金丝绡披帛拖曳在地,似两道幽魅紫霞,穿云破月,望之高不可攀。
固然她美貌出众,我却素来轻蔑品格如此类流,见此情状,不禁微扬嘴角,眼角余光瞟着她离去,口中与婺藕、敛敏絮叨家常。
此时,恰有内御上来奉茶、送各色精致糕点,众人逐渐松懈开来,三三两两攀谈,不再拘谨。
闲谈了约一柱香后,一风度娇丽而端庄玫雅的淑女漫步走来。我仔细留神了一番:刻薄女则孤家寡人般,落座如意吉祥椅,面色忿忿,却依旧显出魅丽幽妩的体态来,堪称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