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没有回头,而是笔直地走了出去。
男儿立志出乡关,若不成名死不还。埋骨何须桑梓地,人间无处不青山。
官道上,一路黄土沙尘。
杨真走的不快,他猜想着那位老马应该是个什么模样,他还猜想着父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就像每个孩子都曾经希望自己的父亲是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一般,杨真在儿时听着父亲吹嘘的东西,对父亲充满了敬仰。
直到那一天,父亲安安静静地死了,尸体仅仅一碰就变成了飞灰。老主簿被他哭泣着叫来后,望着那堆飞灰,一脸悲伤地说出了四个字:“天人五衰。”
收敛起父亲的骨灰,神话就变成了现实。
可是就在昨天,神话再次重现,杨真发现他的父亲,并没有对他吹牛。
那些了不起的东西和了不起的人物,父亲一定见过。
于是杨真心中充满了骄傲,他脸上闪动着兴奋的光,眸子里也闪着光。
毕竟他的父亲所描绘过的,是一副多么伟大的景象。
而他便走在父亲曾经走过的路上。
八百里溱河流经溱阳县境内,其中大大小小的渡口十余个,但能被称上溱河渡口的只有一个。
不仅仅因为这段河水最为平缓,更因为旁边不远处就是溱阳县码头,所以溱河渡口早已由一个渡口,变成了一座跟县城差不多大小的集镇。
所谓溱河帮,便是这座集镇上下数十里内讨生活的江湖人的势力,大小船只上百,帮众数千,又以漕运衙门为后台,就连县尊大人想要整治起来也会觉得为难。
官道出了廿里驿,便向西南折转,与溱河平行。
杨真走出三五里,李猫儿开始吐着舌头大声叫热。
杨真想把她的舌头卷起来重新塞回去,但李猫儿这次显然不满意,不仅呲牙咬了他的手,还跳上杨真的头砸了几拳。
无奈何,杨真只得拎着她走到路旁的树荫下乘凉。
然而只待了不久,就见官道上一路烟尘,有人气喘吁吁地追赶过来,一屁股倒在杨真身旁:“小郎君啊,你可坑苦我了。”
“九先生?”杨真愕然地看着眼前鼻子眼睛都快分不出来的泥人,“你跑这里来做什么呢?”
“唉唉,小郎君之前也没跟我说老大人的官职被撤了啊。”九先生一脸气愤地抱怨道,“县尊大人恼怒青萍镇治下出了祸事,就勒令撤了老大人的职务,准备把他交给百家经院呢。”
“欸?”
“你惊奇什么啊?难道你们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么?”九先生耷拉着眼皮,语气沮丧,“新来的主簿带的有自己的书吏,我去应职,直接被打了出来。”
“啊?”
“我不管了。小郎君,我倒是听老大人说了,你家世煊赫,腰缠万贯,他让我从此以后就跟着你呢。”九先生站起来,抹了抹脸上的汗水泥灰,把袖子掸了掸,躬身下拜,“小人温九青,愿为小郎君驱驰,从此鞍前马后,忠心侍奉。”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