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可道忽然觉得,还是山里人淳朴啊。
沿着林间小路,慢悠悠朝前走。等到了开阔的地方,江可道忽然心中一动,总觉得头上的太阳,还是那个太阳,却又不是那个太阳了。
这种感觉很奇怪。
以前进山里旅游、住帐篷的时候,都没有这种感觉。回想刚刚碰见的那群大汉,除了着装古朴,似乎……似乎言谈也有些不伦不类。
说不清道不明。
梅花庄。
整个镇子坐落在青秀山脚下,南北两条大路,一条通往最近的府城,一条,就是江可道现在脚下这条。
据说梅花庄里并没有一株梅花树。
只是最早的里长,自诩君子,觉得梅兰竹菊里面,唯有梅,才当得起真正的君子。傲视严寒、风雪中一枝独秀,但凭枝上一点,就能抗衡整个冬天。且芳香如故,一片肃杀中,能带给人别样的温暖。
于是此处就叫梅花庄。里里外外不过三百户人家,一千余人。
江可道走进庄子的时候,斜阳正晚,长长短短远远近近的炊烟袅袅升起,颇有些“夕阳西下,枯藤老树人家”的感觉。江可道的五脏庙早就空空如也,如今见着这番景象,肚子里已经开始演奏大合唱了,咕咚咕咚叫个不停。
只是蹭饭这种事,和陌生人似乎总抹不开脸面。化缘?不被当成骗子给打死就算运气好了。饭在眼前,却闻得吃不得。
终于,江可道决定试试运气,挨家挨户讨口饭吃。
路口的那户人家看起来就不错,柴门大开,一口水井古韵深深。门前有个半大的孩子,正在逗一条小黄狗,眼瞅着江可道走过来,大叫一声:
“你是何人?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让阿黄咬你。”
原来它叫阿黄,这名字起得够随意。江可道一副斯文的样子,心道这个地方的人也真是怪了,防备心太强。不是抢劫的,就是放狗咬人的。看来,这空气罐的生意,未必能做得下去。
江可道微笑着道:“小弟弟,你好啊。哥哥不是坏人,你家大人在家么?”
未等话落音,便见得里面走出一人。当真是如画中一般,仙姿绰约,眸含春水,即便是一身布衣,身上还依稀可见几个补丁,仍然掩盖不住这女子的风华。
这是妥妥的素颜明星啊。江可道平日里网上没少见那些庸脂俗粉,一百个人长一张脸,还号称盛世美颜,啊呸,真是不要脸。
“这位公子,憨娃不懂事,请勿见怪。不知有何贵干?”
原来他叫憨娃,这名字起得也很随意啊。等等,等等,不对啊,干嘛叫我公子?这是拍戏呢?走错片场了?等等,为什么都穿着布衣,为什么下午时候的那十几个大汉也身着布衣?我这是在哪?我从哪来?我要到哪去?
江可道一时晃了神,怔怔的呆在那。
“公子……公子……?”
“啊,不好意思。这位……姑娘,敢问这里是哪里?”江可道话到嘴边的“小姐”硬是变成了“姑娘”,鬼知道这个地方小姐是不是骂人的话。
“此处是梅花庄。”
“对对,我知道是梅花庄。我是想问,这里是哪个国家?”
那姑娘稍显迟疑,还是答道:“此处是文国。”
江可道脑海里翻了个遍,美国、英国、法国、韩国、泰国,无论如何都没有一个国家叫文国的啊。就算往前再数个几千年,也没有哪个朝代叫文国。这算怎么回事?
“公子莫非不是文国人?”
这你难道看不出来?我堂堂中华男儿,这辈子听都没听过文国这个地方。不过江可道可不敢如实说来,只得道:
“我自小随师父在山中生活,刚出来,就碰上一群劫匪,身上的东西全给没了,只听说附近有一个梅花庄,至于其他的,就全然不知了。”
江可道顿了顿,又道:“敢问姑娘贵姓?”
“原来是这样,我叫吕娘。原来你自小随你师父在山中修行,也难怪你这般奇怪模样。只是你这运气也忒差,怎地就碰上了吕虎那帮人?”
江可道于是便将这经过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吕娘眼眸流光溢彩,竟是深信不疑。
江可道现在有些惆怅。
他大概是明白过来了,人生已经偏离了原来的轨道。那些想想就很美的事情,大概再也没有机会发生了。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把肚子填饱了。
吕娘?这名字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