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微微抬头看了一眼葛祯和宋姨娘,只见葛祯只是面色有些僵硬,宋姨娘却是肉眼可见地慌张。
顾老夫人皱紧眉头沉声道:“宴儿,没有依据不可胡言乱语。”
顾宴道:“母亲,我自然是有依据的,只不过为免伤了自家和气,才在这里敲山震虎,望此人再不要伤害芷儿。”
顾老夫人倏地一拍桌子:“胡闹!”
气氛逐渐凝固,葛祯开口打了圆场:“娘,您莫生气,别气坏了身子,这中间许是有什么误会,如今我执掌中馈,应当我来处置此事。”而后对顾宴说:“三弟,今日晚些,你我再独聊此事吧。”
顾宴轻飘飘开口:“叨扰了大嫂的生辰本是不该,再不敢劳烦大嫂费心,这事,就到此为止吧。”
白芷冷眼旁观这些人的言行,不由得暗自讥笑。
这群人各有各的花花心思,嘴上几个回合,却没个人关照一下今日早已殒命的原主。
当真是侯门深深,没一个是好人。
一场小小风波过后,正到了家宴的时辰。
侯府的家宴,端的是浆酒霍肉、珍馐美馔,一桌子精巧吃食。还请来了一队伶人,在一旁且歌且舞,一桌子人边吃喝边赏舞,那叫一个风雅。
原主很长一阵子都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了,光是闻到饭菜香气就开始淌哈喇子,因此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行动——从头到尾都在埋头干饭。
中间被顾宴叫起来,以三房夫妇的名义送上了大嫂的生辰礼,回座后又开始像饿死鬼一样大快朵颐。
白芷隐约感觉到有些嫌弃的眼神往她这边飘。
不重要,面子不能当饭吃,吃了这顿不一定有没有下顿了,吃好为止。
不过本来还想听听席上交谈,这下可倒好,一顿下来只记得顾宴在她耳边碎碎念“这是武夷山的新茶”“这是不超过百日的乳羊”“这是金丝血燕窝”“这是大哥的好友所赠的驼峰”……
真是穷奢极侈啊,白芷心想,一个大夫人生辰就这么大阵仗,到时候老太太生辰还不得摆一桌子满汉全席?
侯门宴席就讲究一个排场,浪不浪费根本不在考虑范围内,因而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满桌子的菜只受了点皮外伤,厨娘厨工开始撤菜上甜点。白芷吃得太撑,开始有些困了,眼神不住地往撤菜的方向飘,盘算着怎么能给巧巧带点好东西回去。
顾宴偏头问她:“夫人疲了?不如我们先走一步?”
按照原主的脾性,这种场合应该是巴不得早早跑回屋里缩着。
但是就这么走了,会不会太拂大夫人的面子?
不过顾老三今天捅破了窗户纸,往后没准少不了把大夫人的面子放在脚底下踩。
白芷点点头:“是有些疲了。”
顾宴起身跟众人说了些场面话,就拉着白芷离席了。
刚出了门,白芷就停了步子:“夫……君,妾想去后厨再打包些菜来,以防夜里饥饿。”
顾宴眼睛看着她上下打量:“我竟不知道夫人还是个老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