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试着活动了一下,直疼得她龇牙咧嘴:“不行,一动就疼,是不是骨头折了。”
“看样子许是掌骨裂了,需要静养。”方知恒从药箱里拿出两个小瓷瓶,“三夫人,白瓶涂脖子,红瓶涂手掌,每天涂一次,直至青紫消退。”
白芷接过瓷瓶:“多谢方大夫。”
方知恒嘴唇翕动半天,起身撤步,对着白芷行了一个跪拜礼:“多谢三夫人……不,多谢白姑娘救命之恩,若是放任主子失心疯到明日,主子必将心脉散乱,届时无力回天啊。”
白芷实在看不了别人跪她,一看就浑身不自在,她赶忙把方知恒扶起来:“举手之劳举手之劳,方大夫快起来。”
方知恒起了身,用衣袖抹了抹眼角,道:“白姑娘,天快亮了,我也该走了,不能叫侯府的人看到我在这里,会惹出事端。这两天还要劳烦您看顾主子。”
白芷点点头:“好。”
长风扛起方知恒,照着来的路又回去了。
厢房内忽地安静下来,只剩顾宴平稳的呼吸声。折腾了一宿不说还挂了彩,白芷卸下劲儿来,觉得万分疲倦。
她照着顾宴平时的习惯点上安神香,然后看了床榻上的顾宴一眼,认命般地从柜子里扯出顾宴那床地铺胡乱一铺,囫囵个睡下了。
白芷醒来的时候,已是正午。
她迷迷糊糊坐起来,看到顾宴坐在老地方看书,除了眼下微微一片青黑,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
就像昨晚上他只是极为普通地睡了一觉,只有白芷不知道差点被谁掐死。
顾宴看到白芷醒了,甩下书册走了过来,就半蹲在离白芷很近的地方,半垂着眼睫一脸歉疚地察看她斑驳的伤:“你怎么样?”
“原来你记得啊。”白芷磨着牙轻飘飘道,“托楚大公子的福,还没死呢。”
白芷嘴上轻松,身上可着实狼狈。脖子上的瘀痕,满手掌的青紫,胸口一片红黑血渍,头发乱得像草堆。
顾宴看着白芷的眼睛,神色非常认真地说道:“是我对不住你。”
白芷:“……”
她原本只想损顾宴两句,然后把这事一笔带过得了,毕竟她又不能跟一个犯了疯病的人计较。没想到顾宴这么恳切,一下子搞得她还有点局促。
白芷摆了摆还能动的左手:“行了行了,以后注意。”
顾宴四下环顾了一圈,目光定在地铺边上的两个小瓷瓶上:“这是知恒给你留的药吗?”
白芷这才发现她把药就这么扔在了地上:“是。白的涂脖子,红的涂手,我给忘了,一会再涂吧。”
顾宴没听她的“一会再涂”,径直拿起了红色的小瓶子,低声说了一句“冒犯了”,然后轻柔地捧起白芷的右手。
白芷觉得自己的手像是被一片温热的羽毛托了起来。
瓶子里面的药是水状,顾宴倒了一汪到白芷手上,仔细地一点点涂抹开。手法实在太轻了,涂得白芷有些痒。
涂完了整只手,顾宴又拿起了白色的小瓶子,先倒了一点在手中,然后探向白芷的脖子。
昨晚上被掐的触感一下子跟顾宴的手重合,白芷下意识地往后躲了一下。
顾宴的手一下子就收回去了:“脖子的药……我叫巧巧来给你涂吧。”
“我自己来吧,这不还有一只手呢吗。”白芷拿过药瓶,“巧巧又不知道实情,看了还不得担心死,能把我的耳朵哭穿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