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看顾宴那副不知道该说是吃惊还是顿悟的样子,心道月满则亏水满则溢人满则疯,疯就疯吧。即便是贼船也要靠岸休息,船如果跟乘船的人说,你放心,我即便漏了水也绝不靠岸,那乘船的人才是要吓死。
左右长风和方知恒能摁回来,这玩意还不是一回生二回熟。大不了等伤势好了之后学上几招擒拿术,还摁不住一个疯子吗?
门外忽然传来茗心的叩门声:“三夫人,老夫人请您前去。”
白芷的脸垮了下来。
顾宴回过神来,说道:“你身上有伤,我去驳掉。”
“还是不了,”白芷说道,“不能总驳她的面子。而且说不定葛祯也在,正好去看看她肚子里又有什么花花肠子。”
顾宴还想说点什么,却被白芷赶到了屏风后面。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白芷换了一身新衣裳,脖子上围着一条帕子,勉强把头发梳得能见人,大踏步到还没收拾的饭桌上,用左手歪歪扭扭地夹了几筷子剩菜垫肚子,然后抖抖衣袖盖住右手,就直接出门去了。
顾宴出神地盯着白芷的背影,伸手慢慢抚上了自己的心口。
不知是不是错觉,里面烫得厉害。
他深深呼吸了十几下,而后抖擞起精神对门外喊道:“茗心,请方大夫来。”
顾老夫人与葛祯此时正在正房中闲聊。
“母亲,要我说,这三弟妹来府中的时间不长,又加之是庶出,不懂礼数,难免有疏漏之处。您管教两句也就算了,千万莫气坏了身子。”
顾老夫人面色阴沉:“我看着宴儿实在喜欢她,才好言相待,没想到她一个做儿媳的竟得寸进尺。要不是你提醒,我都忘了她伤病已好。连着三日不来请安,简直就是恃宠而骄!”
葛祯在一旁拱火:“是啊,母亲,您若得了空,该跟三弟说一说,大丈夫志在四方,他好不容易这一年跟着侯爷一起结交官场朋友了,怎能老围着夫人打转?”
这个素不喜欢官场逢迎的小儿子,一年前突然转了性,跟着大儿子一起在名利场上走动,还帮他大哥做了许多事,让他大哥得了不少好处。
谁知道媳妇娶进门没几天,他竟能做出封闭倚水苑,闭门不出陪媳妇养一个月伤的事来,真真是色令智昏。
顾老夫人一想到这就恨得牙痒痒,心里直将白芷看做是迷人心智的狐狸精。
“老夫人,三夫人到了。”
白芷一走进门,就觉得准没好事。
堂上顾老夫人一张谁欠了她八百万两银子的死人脸,葛祯倒是只笑,不知道笑里藏了多少把刀。
白芷走上前去福身:“儿媳问母亲安,问大嫂安。”
顾老夫人道:“三房的,终于想起给我这个母亲问安了?”
白芷知道老夫人找她什么事了——他娘的,问安这事实在是只有芝麻大点,病好之后她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儿媳实有隐情。”白芷说道,“儿媳伤好之后又添新伤,这几日不宜见人,没能给母亲请安,也未能及时知会母亲,请母亲宽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