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手上用了些力气,薅得白老爷的头使劲向后仰,疼得他嗷嗷直叫:“废话少说,白老头,要死还是要活?”
“要活!要活!”
“要活是吧?”白芷解下了白老爷的发带,团成一团塞进了他嘴里,然后把麻袋重新套好,使出自己练了几天的拳术,对着麻袋就是暴风骤雨一通狂打。
麻袋在地上滚来滚去,不停地发出“呜呜”声。
直到实在打得累了,白芷才收了手,喘着粗气指挥后面几个看戏的黑衣人:“你们几个,上,给他留口气。”
专业打手上场就是不一样,拳脚砸肉的声音相当敦实,听着就疼,这回白老爷连来回滚动的空当都没了,只能一下接一下地挨揍。
等到麻袋动都不动一下了,黑衣人才散开来。白芷再次扒下麻袋,露出一张鼻青脸肿的脸,她伸手扯下了塞嘴的布团。
白老爷鼻子里淌着血,气若游丝道:“我……我说了我要……要活……”
白芷奇道:“你这不是活着呢吗?”
白老爷重重咳了几下,这回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白老头,你挖坟砸骨的时候,就没想到有今天?”白芷冷声道,“这次我给你留条命,下次就不一定了,拿人钱财替人干脏事的时候要想好,有命拿钱,有没有命花钱。”她对身后的黑衣人扬了扬下巴,“把他扔回白家去。”
黑衣人扛起麻袋,几个闪身就消失在了巷子里。
这一遭下来,白芷突觉十分疲惫,拖着步子回到了倚水苑。
厢房里亮着一豆灯光,窗子上映着一个正在看书的人影。
白芷看着这道影子,下意识地脚步顿了一下。
林初七的话和乱燕纪的记载在她脑子里打架,她使劲摇了摇头,想把它们全晃出去。
就算他真是凶兽,至今都还没露出獠牙,现在也不是该怕的时候。白芷长长吐了一口气,推门进屋。
顾宴仍坐在老地方看书,听到声音抬头温笑道:“你回来了。”
光这么看,何止不是凶兽,简直温和得像个瑞兽。白芷实在是分不清了,最后干脆随心而行,打趣道:“你怎么抢我的词儿呢?”
顾宴笑而不答,而后双手捧起了桌上的木盒递到她面前:“近来的事长风都和我说了,这是令慈的遗骨,他们说尽全力也只找到了这些。”
白芷接过木盒,打开盖子,里面只有十来块指头大小的碎骨头,跟原主小时候捡人家玩的猪骨头羊骨头好像也没什么分别。她轻轻地触摸这些骸骨,指尖上冰凉的实感一时间令她觉得心头一片酸胀。
她和原主,在风雨飘摇了小半生的此刻,竟以这种方式有了娘。
“骨头都砸碎了,这些已经是来之不易。”白芷合上盖子,“我打算离开了侯府再找地方安葬,盒子放屋里的话,你忌讳吗?”
“不忌讳,但放无妨。”
白芷把盒子仔细地收在了自己的大木箱子里,自嘲道:“我还想着人死灯灭,一具骸骨有什么好留恋的,真是自己打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