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秀才似乎看出了他心中的疑惑,低声笑道。
“方兄的大哥,乃二甲进士出身,如今是从五品的户部郎中。”
经此一解释,赵麟算是懂了。
户部,那可是掌管着大周钱袋子的中央六部之一。
虽说是从五品,可那是京官,下放到地方可是要越级任用的。
方举人有如此背景,难怪会被祁家少主盛情邀请。
很快,九个参与投壶者都被请到了中间位置。
令人意外的是,赵麟没被邀请。
这场投壶不是针对自己的阴谋吗?
怎么人家连邀请自己都不邀请呢?
是不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按理说以自己现今的名气,不应该被这样无视的啊。
正当他疑惑间,马秀才解答了他心中的疑问:“呵呵,那祁家少主真够损的,他这是故意落你的面子,看来他对你十分敌视。以后要小心此人和汴州四秀。”
果然,众宾客发现祁家少主没邀请那位文曲星后,嘴角俱都露出玩味之色。
主持投壶的杨毅杨参议眉宇微皱,似有不满。
这可是你祁家的家宴,如此妒贤嫉能,丢的是你祁家的脸面。
老友还是太娇惯他这个幼子了。
裁判官刘县尊则是一脸的尴尬,他自从进到祁府,一直吹捧的人,竟未能得到邀请,这让心中又是羞恼,又是无奈。
至于祁修远老爷子,则是冷若冰霜,满脸怒色,好在他十分有涵养,并没有立即动怒。
当厅堂的气氛开始变的微妙时,那位祁家少主似乎才想起了什么,一副内疚的样子。
“哎呀,赎罪,赎罪,忘了一个重要的贵客。”
只见他连忙走向赵麟,不断告罪,一副诚恳的样子:“今日实在太忙了,昏了头,竟忘了我们汴州的文曲星了。”
此时,赵麟终于确定了这位祁家少主,是真的针对自己了。
他前世做人的准则:凡事不以恶意揣度别人,不以私利给他人添堵,不妄自菲薄,也不诋毁他人,这是对自己最基本的要求。
可现在,他觉得自己得改变了一下了。
这些小阴比,一个比一个阴。
想到这,他则是笑道:“哈哈,祁少主勿要客气。我出身乡野之间,从未接触过如此高雅礼仪,再加上前些时日摔下了马,右手的伤势还未完全恢复……”
众宾客一下子懵了,此子倒是很聪明,以不变应万变,用坦诚自嘲的话进行婉拒,非但不会引起非议,反而对让心生好感。
真诚才是最厉害的杀招,果然不假。
祁家少主、四秀之一的李凡,也立即变了脸色。
他们千算万算,倒是没算到这。
这小子用这些借口婉拒参与投壶,就算是他们也说不出什么可以中伤、诋毁的话了。
同时,他们对这少年的嫉妒,也更深了一层。
才思敏捷,富有谋略啊。
他这番大大方方坦然实情,直接让他们的如意算盘落了空。
正当所有人都在感叹文曲星机智果断,才思敏捷的时候,却听到了一句令他们大跌眼睛的话。
“……我右手上的伤势还未完全恢复,不过却还是可以尝试一下的。”
什么?
这小子……前面铺垫了那么多,最后竟没有婉拒,而是接受了投壶的邀请?
他的脑袋是不是摔伤后,还没好?
这思维太跳跃了吧?
你想参加投壶,前面费那么多话干什么?
又是自嘲出身乡野,又是说自己右手未恢复的。
别说在场众宾客们懵了,就连一旁的蔡举人都是满脸震惊,不可思议。
这小子到底怎么了?
不是告诉他,不要参加投壶吗?
理由都给他找好了,也用上了,怎么却突然参加了呢?
一旁的马秀才却是满脸惊喜,看着眼前的少年,一副惊为天人的模样。
而祁修远祁老爷子,则是目露精光,嘴角含笑,与老友杨参议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神中看出了惊叹。
“哈哈,祁兄,现在我有点相信他真是文曲星下凡了。”
“哈哈,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听到两位德高望重的长者,毫不吝啬的夸赞。
在场的宾客一下子回过神。
“……这小子厉害啊,无论投壶结果如何,他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哈哈,你看祁家少主和李凡的脸都绿了。”
“作茧自缚啊,哈哈,这是。”
“他们赢了是胜之不武,输了就会传遍整个中原。”
“对,文曲星不愧是文曲星。他若输了,是因为第一次玩,还是带伤上阵,虽败犹荣。若赢了……哈哈,必定名声大振,此战传遍整个中原。”
仅用一句话,便扭转乾坤,立于不败之地。
高,高,实在太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