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谁啊?
厅堂里的众宾客,似乎对此人很是忌惮。
真是奇了怪了。
赵麟拿了那玉扳指看了看,只见那上面刻有蝇头诗句:
快马飞生耳后风,浮麋数肋中无空。
漫言刻玉占佳兆,发羽抨弦屡此同
还算不错的诗句。
自己射箭不正缺少一枚玉扳指吗?
这小礼物还真是不错。
不过,还得找机会感谢一下那位兄弟才行。
礼尚往来,不是吗?
经过那青年的一闹腾,祁家少主脸色阴沉似水。
他的计划再次失败了。
那小子真是好运气啊,一向傲气冲天的张茂,竟送他一枚极为珍贵的翡翠扳指。
现在这小子有了彩头,想让其丢人现眼的计划,再次落空了。
唯有“四秀”李凡,却是目露惊喜。
那扳指他认识,其实最为珍贵的不是价值连城的翡翠材质。
而是上面的诗词,那是永康皇帝的御制诗文,更是名家镌刻。
几年前,十六岁的张茂在西郊大营勋贵子弟比武中,一举夺魁,永康帝大喜之下,赐他了这枚贵重翡翠扳指。
没想到他竟把如此贵重御赐之物,送给了一个毫不相干之人。
真是蠢货,愚不可及。
虽不能在彩头方面拿捏那小子了,但能赢下如此贵重的翡翠扳指,也是极大的收获。
此时的李凡,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了。
“既然你有彩头了,就不要墨迹耽搁大家时间了。”
赵麟听了却是一怔:“谁说我用这枚扳指当作彩头?”
厅堂众宾客都愣了,这小子该不会是财迷心窍,看出了那扳指价值连城,不舍得拿来当彩头了吧?
在众人疑惑间,只见赵麟走到祁修远老爷子面前,拱了拱手。
“老大人容禀,小子能否以一首贺寿诗词当作彩头?”
他这句话刚落。
整个大厅,落针可闻,静的可怕。
你小子莫不是疯了吧?
大家的彩头,无一不是贵重的财物,你想用一首诗词糊弄过关?
真当大家都是傻子吗?
在场之人,谁不会作诗?
甚至还有几个作的相当不错。
考虑到这小子刚有“小诗仙”的雅号,他们倒也不敢讥讽他。
祁修远愣住了,杨毅杨参议也懵了,刘县尊呆住了。
这……小子玩的这么花吗?
我们还等着你以过人的才思,应付“彩头”的难题,你突然来这一招,倒一下把他们整不会了。
最终,祁老爷子捋着花白胡子笑了:“可以,不过你不能随意糊弄,怎么也得是一首传世之作,才能当作彩头。”
一旁的杨参议也点头笑道:“如此最好,不然你随意作一首,就当作彩头,那岂不是对其他人不公?”
刘县尊则是一脸振奋,满脸期待的望着眼前的少年。
在大周,诗作分为几个等级。
一般诗词,随景附和而作,较为普通。此等级诗作,一般士子皆能作出。
优秀诗作,有感而发而出,令人耳目一新。才华横溢者的儒生,有大概几率作出这样的作品。
传世之作,能广为流传,并传于后世。一般唯有大儒,名流,在灵感爆发之时,才有几率作出传世之作。
而且,大多数流传百余年,便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千古之作,就容易理解了。此等级诗作一出,在极短时间内,广为流传,士人皆能吟诵,流传千古而不朽。
就如赵麟那首《侠客行》,仅仅两日的时间,整个祁县的士子,基本上都能吟诵上来几句。
能整篇背诵者,亦不在少数。
可以预料,用不了两月,就能传遍整个大周,并且流传后世,千古而不朽。
祁老爷子当然不会期望这小子能再来一首千古佳作。
那样的佳作,是需要莫大的机缘,灵感的。
别说他了,就算是当世大儒,又有几个敢说一生能写出一首千古佳作来?
更何况还是一首祝寿诗词,那就更不可能了。
在他看来,这小子能作出一首优秀的诗词,就让其过关,当作彩头。
很快,几个衣着清凉的美婢就端来了文房四宝。
一旁的蔡举人、方举人见到这一幕,都是一脸的无奈。
祁家小子真阴险,想法设法阴人。
好在这次赵麟没有失态,他甚至都没望一眼那几个美婢。
而是全神贯注,挥毫而就。
整个厅堂的宾客,全都围观而来。
连祁老爷子、杨参议都站了起来,站在了赵麟两侧。
当他收笔之后,众人望去,皆是目露震惊。
《水调歌头-寿祁老翰林》
千里渥洼种,名动帝王家。金銮当日奏草,落笔万龙蛇。
带得无边春下,等待江山都老,教看鬓方鸦。莫管钱流地,且拟醉黄花。
唤双成,歌弄玉,舞绿华。一觞为饮千岁,江海吸流霞。
闻道清都帝所,要挽银河仙浪,西北洗胡沙。
回首日边去,云里认飞车。
此词一出,满堂皆惊。
这……是一首无限接近的千古佳作的祝寿词啊。
而且,看似祝寿,实乃是为人鸣不平,抒发其郁郁不得志之情。
期望当今圣上,能重振旗鼓,选贤任能,清除边患。
这不正是祁老爷子的真实写照吗?
学成文武艺,货于帝王家。
他二甲进士,入翰林,为皇帝制诰诏书,踌躇满志,希望有一天能入内阁,为天下开太平,为百姓谋福祉。
谁知,在雄心勃勃之年,被贬为民,永不录用。
无奈,他只能假借陶公隐于世,看似醉生梦死,逍遥快活,可谁又知道他日思夜盼着有一日天子能重新启用他。
此词一出,直接让他隐藏多年的情感崩塌,顿时间老泪纵横,面北而跪。
“陛下啊,你何时能再征召草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