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曋小姐。”
“老爷已然应允了,同意了这门婚事,小姐还是应了吧。”
侍女敲着房门。
可里头的人却丝毫没动作,甚至是诡异的安宁。
“淑惠怎这么倔,虽如今玱玹势力不强,但也是一个好儿郎,嫁过去不会受委屈,爹也是为了你。”曋老爷大步流星走来。
侍女一听是老爷,便撤步往一旁走去低着头。
“乖女儿,爹要进来了。”曋老爷说完后才犹豫了顷刻,将门推开。
“吱嘎”
在曋老爷推门而入一瞬间,木梁上所悬挂着一条白绫,曋淑惠已然没了气息。
“啊——”
侍女大惊一叫,所见尸首浑然一抖,昏死而去倒在了地上。
“来了!快将小姐带下来!”曋老爷大喊,整个人都慌乱不已。
侍卫将绳索隔断,曋淑惠一下垂落在地。
曋淑惠血色全无,唇齿极白,瞳孔睁大,死不瞑目。
“我的女儿啊……”
曋老爷抱着曋淑惠的尸体,泣不成声。
曋老爷慌乱不已,他已然同意了西炎亲事,出了如此之事,又让他的颜面情何以堪。
他手指皆在发抖。
“老爷,二小姐被带回来了!”侍女又踉跄赶来。
曋老爷一直在外有一个爱了多年的女人,只是他当初为了权势娶了别的女人。
而他本想将年少所爱的女人迎娶回来为妾,可她如何也不愿意,她一封信书便离开了他,可叫他这些年痛不欲生。
好在多年后他又一次见到了她,可她因病离世,而他们还有一个女儿,他寻了许久。
却在前些日找到了,今日也是到府中的日子。
曋老爷一直紧皱着眉,他低着头看着温和又有教养的大女儿,这是他最为骄傲的女儿,却为了自己的情郎,为情自戕。
他还有活路。
那便是将自己的二女儿嫁给西炎玱玹,会将此事禀明。
——
[宿主,你要饥不择食一些,那二小姐一直在乡野村长大,只求填饱肚子,你这模样倒像是大家闺秀,太假了]
温伊又扯了扯新换的衣裳,费了她好些气力才把这件事情做的妥当。
她坐在马车上,听了宿主的言论后便把腿翘了起来,“这样足够了吗?”
阿音才道,[差不多吧]
她一开始听到阿音说后大吃一惊,自己如今没有任何家世背景,怎可能如愿以偿的嫁给玱玹。
但阿音却告知她,曋淑惠早已经有了一个心仪的人,自是想为其私奔,她虽不太赞同这种做法,但曋淑惠差一点真的为情自戕。
好在她及时阻止了,便给曋淑惠改头换面其与情郎浪迹天涯,而她本是想借着曋淑惠名头嫁给玱玹。
可她却觉着有一些不妥,在她眼里为情自戕都是愚蠢之人,浪迹天涯更是如此,保不定曋淑惠哪一天后悔了,突然又跑了出来,她岂不是就露馅了吗。
她不过是顺了曋淑惠的意愿,帮了曋淑惠一个忙,让曋淑惠自动退出,而她还需要一个正当的身份。
那便是曋老爷苦苦找寻的二女儿,阿音指点后她立即动身在此之前曋老爷找到了莫小七,可莫小七命数已定,死在了大雨中。
她眼睁睁的看着莫小七死在大雨中,莫小七恶事做的太多,害死了不少无辜百姓,人人都怕莫小七,索性她顶替了莫小七。
自是离开了这偏远乡村,回到了曋府,无人知晓,她依然是冒名顶替。
温伊困意十足,自己必须名正言顺的待在玱玹身边,在玱玹继位大典时,她才能足以让玱玹放松警惕,成功夺取他的神力,回家。
她虽面上是呈着为了回去,但她自己本身便是知晓的,她心底是愿意的,她愿意嫁给玱玹。
即使是短暂的,那也是美好的一段时光。
“爹爹。”
温伊认了曋老爷为父,而在呈帖后玱玹亦然也明了应下。
曋淑惠已死,在曋府唯一的女儿便是曋轻语,玱玹自然是会答应的。
温伊一来到曋府,下人们便忙的不可开交,几乎都在弄成亲的礼仪。
“喂,你真要随便嫁给那个什么西炎玱玹?”迟迎不理解。
温伊轻“哼”了一声,她算是默认了下来。
“你又不爱他,他也不爱你,那成什么亲。”迟迎更不能明白,两个互不相干的人,为何要绑在一起。
而他们那一些相爱的人,又为何总是不能在一起。
“谁说我不爱。”温伊轻笑勾唇,三十多年未见到玱玹,也不知道他如今如何。
玱玹应当是猜到了小夭身份,他不会让小夭受伤,他誓死会护住小夭。
迟迎沉默了片刻,才道,“原来是一个舔狗。”
温伊低头看了眼腰间的玉佩,闷声道,“信不信我把你扔在地上砸碎。”
迟迎小声嘀咕着,“又发这大小姐脾气,还把我砸碎,还不是看中我神力,我不信你能让我成碎渣……”
但却不敢大声驳斥,毕竟它领略过温伊的怪脾气。
[宿主,另外一枚碎片在集市上]
温伊即刻动了身。
刻不容缓。
[我还没说完……]
温伊飞速往外跑去,今日集市极为热闹,人山人海,步子也因人海而慢了下来。
“哪里?”温伊一到集市中央,却想起还没问集体在何处。
[在歌舞坊]
温伊也没任何怨言,径直往里走去,她先一步而去。
“这不是曋二小姐吗,什么风把您吹到这里来了。”歌舞坊头儿拿着一把团扇,头上还有一朵艳丽的杜鹃花,她拦住了温伊去路。
“凉风。”温伊一时焦急竟让了换脸,生怕碎片又一次错过,她想往前,可红娘并不退步。
“曋二小姐可真会说笑,明日曋二小姐大婚,还跑出来在这歌舞坊来怕是不妥当。”红娘勾着唇瓣,决然不让她进去。
如今这一片区的人皆知她温伊是嫡女曋轻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宿主,别急,这一枚碎片不会动的,因为已经被相柳拿走,他故意引你过来的]
温伊眉心一皱,她着实有一丝无奈,也是自己太着急,总怕来不及,可好似她正因为太在乎,也总是在失去着。
她只差两枚碎片,一枚已然出现在相柳手中,就只差另外最后一枚,那便是宫铃,而她回家的路,恍然明亮,她总是有一些迫不及待。
等了那么多年,她在这一刻愈发的激动。
她一回身。
便看见闪去的相柳身影。
温伊不以为然,她也大胆的跟着相柳而去。
直至在一片丛林中停下,相柳背对着她,她发丝随风,腰带轻轻的飘扬。
“相柳。”
“真是好久不见。”
温伊勾了勾唇,她没有即刻靠近相柳,她多少是对着相柳有几分的忌惮。
相柳漫不经心回了身,他上下打量着温伊,“皓翎思,你不回你的皓翎,当你的皓翎三王姬,却跑来这里当这个不起眼的曋二小姐。”
他一直都在跟踪她,从一开始他也很疑惑,为何在他说之后便决然的放弃不开棺蛊,一点也不像他所认识的皓翎思,她的性子实在是太倔。
温伊挑眉,“我乐意。”
相柳一闪身,顷刻来到温伊的身前,他的银发垂落着,盯着她的眼。
“这么喜欢偷别人的身份?”相柳早就看出温伊不对劲,而他此前不为所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可她如今却处心积虑,目的正是玱玹,而她一开始便对玱玹动了心思。
“玱玹此次求娶的曋氏非为正妻,而你作为皓翎三王姬,方可能坐到正位,你很不对劲,还是说你压根儿就不是皓翎思。”
相柳一语击中。
温伊心顿然漏掉一拍,她却并未丝毫闪躲,整个人都僵直在原地。
“相柳大人果真喜欢读人心,猜忌嫉妒,我光明正大的一步步靠近玱玹,无非是爱他,而你我的相柳大人,这么看着我,才是最不妥当吧。”温伊丝毫不错愕,反而迎难而上。
相柳无非是想刺激她,想要看穿她,可她已然不是那个怕他的胆小鬼,她敢直面对他。
“你不怕我了?”反而是相柳有一丝错愕,他收敛起神态,反问道。
温伊见此,相柳算是信了,她抿唇轻笑,“相柳大人,你这么说就不太对了,我当初无非是忌惮你的妖力太强,如今我自保能力也是有的,而你又不是什么杀人恶魔,我自然是不怕你的。”
相柳冷笑一声。
但他却是发自内心的笑意,许是他平日一勾唇显得讥讽,可此刻他眼中竟是一分欣喜。
他能遇上一个不怕他的人,还能将他看做正常妖,而非是一个恶魔,人人皆惧怕他,他是一个九头蛇妖,是一个藏头露尾的被人嫌弃又所惧怕的妖怪。
而她竟然说他不是杀人恶魔,她眼中竟没一丝的恐惧,反而能直白对视着他的眼。
顷刻。
他失了神。
仿佛在千年前城门口,他所见到的白禾苏就在他面前,此人的眼睛如此像她。
坚韧而又自信。
清而冷。
相柳心一跳,似乎漏掉了一拍,他薄唇微抿。
“你……”
他开了口,却把话卡在了喉咙中,愣在原地。
“明日我与玱玹大婚,若是有空,欢迎你来。”温伊勾唇,像是在宣告她的胜利。
“没空。”相柳冷道。
“碎片,给我。”温伊才恍然想起自己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夺取相柳手中的碎片,而不是在这里大眼瞪小眼。
相柳微偏头看她,“是在我手中,你就是这么求我的?”
他并没否认,反而大方的承认,可他总还是一样的欠揍。
“那你想如何?”温伊也不避讳直言回道。
相柳盯着她,才道,“我要你不嫁给他。”
温伊眉心微蹙,她下意识否决,“不能。”
虽这一次成亲她顶替了曋小姐的名头,又不得不再次靠近玱玹,而她也内心也是愿意陷进去,如今玱玹处于水深火热当中,她更不能抛弃玱玹而去。
曋淑惠如今早已经私奔,不知去向,对外早就宣称曋淑惠为情自戕,只留下了曋家二小姐,可曋轻语已经死了,她若是反悔,那才是将玱玹的生死置之度外。
明日大婚。
她自愿。
“可他这么多年早已和辰荣馨悦谈情说爱,你一身死,他便与辰荣馨悦在一起,你与他,注定不会幸福。”相柳不知何时已然红了眼眶,可他却依旧不为所动,继续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