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着已经成为一片废墟的夏府而行,主路两边家家户户都是闭门关窗,一片死寂,在雨水的挥洒下,昨夜的厮杀痕迹皆已抹去,只不过倒毙路边的众多尸首却还在原地,没有人去理会。
按照约定,夏府前院议事堂已毁,祭奠的灵堂设在了玉湖岸边,王启明要带着刘元奎等人去那里履约,接受众人的归降。
到了昨夜拼杀的夏府大门之外,拐过一个弯,通往玉湖岸边的道路上还是空空荡荡,但却可以眺望到远处那湖边的广场之上已经站满了人,却都在雨中出奇的安静,只有隐隐的哭声传来,所有人都似乎是默默等待他的到来。
王启明虽然被这诡谲的气氛压的有些不自在,但看了身边故作轻松的刘国方,还有前面带路的勉强赔笑的吕中,心中暗自冷笑,树倒猢狲散这些人想是已经彻底没了指望,现在都是一帮任人宰割的一群海草罢了。
终于离的近了,那哭声却是越来越大,哭声中的悲戚与绝望却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终于看到了那密密麻麻的人群,他们都没有拿兵器,此时已经分列两边派了歪七九八的人墙,给他们腾出了一条能容三五人并排而行的通道出来。虽然看着他们的眼神都是不善,但却没有一人说话,都是沉默无语。
这样的场面,王启明此生见的不少,被他王大都督打断了脊梁,俯首归降的那些海匪们都是这般模样,只不过这些人见他不跪却是让他心里不喜起来,但现在形势很是微妙,王启明也无心去追究这些细枝末节,赶紧把刘元奎带进去宰了,履行了约定才是要紧。
想到这里,王启明的腰杆也越来越挺拔,总是不自觉去捂伤口的手,也背到了身后,在那吕中的引领下带着刘国方当先进了人巷,朝着岸边的高台走去。而他身后的喽啰们也是一个个趾高气扬的提着人头,押着刘元奎等人跟在后面。
玉湖岸边,那被用作招安,婚礼的高台依然耸立,只不过那大红的布幔已经草草换上了颜色不甚齐整的白布,已经被淅淅沥沥的雨水淋的一缕一缕垂挂下来,而台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上百具被白布覆盖着的尸体,台下数百个披麻戴孝之人跪的到处都是低低抽噎,那哭声等王启明离的越近却是越来越小。
当王启明终于站定,身后疯疯癫癫的刘元奎已被带到了高台之下,那方才缓慢却一直不断歇的鼓声戛然而止。
那些悲悲戚戚的哭声也停了下来,玉湖岸边的广场之上一下子陷入了死寂。
王启明心中又是冷笑一声,正待继续走向高台对众人训话之时。
却听见人群里一个沙哑却软软的非常好听的声音响起:“王都督,让我说你什么好,小女子真的很奇怪,你是如何活到今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