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子将脑袋上的宽沿毡帽稍微压低了一些，他长着一张精致白嫩的娃娃脸，很俊。

小时候，家中贫贱将他卖给大户人家后，这张脸给他招来了灾祸，十岁那年老爷酒后不知怎的就对他产生了兴趣，那一晚他开始恨极了自己的这张脸，不过年纪稍大些后，他发现只要自己笑一笑，府中的那些女人们就都会羞红了脸，很有意思。

所以，前些年每当跟着大当家干这档子活计的时候，他总是能靠着这张脸很容易混进一个个大户人家之中，只要他愿意，那些小姐丫鬟们就会竹筒倒豆子般把府中的情况给他讲个清清楚楚。

只是这一次，这船上没有一个女人，他的这个本事没了用武之地，所以他要比之前小心一些。

身上的衣服大了些，布带紧紧的勒着结实的腰身，上衣就显得臃肿了些，倒也很好的掩盖了他修长的身子。一层没有人注意到他，他很快上了楼梯到了二层。

“哈欠…”斜倚在楼梯口的一个兵卒哈欠连天，有些艳羡，有些无趣，侧着耳朵听到下层传来的开大开小的呼喝声，心里痒的难受。

“唉，那个谁？换班的？”这兵卒看到小六子低着头往上走，懒洋洋的说了句，只是心里并没有报多大指望，就是随口问问。

“嗯，输光了，你去耍吧！”小六子低哑着嗓子应了一声。

“呵！当真？”那兵卒一听此言，顿时来了精神，腾地一下站直，生怕小六子这话随时会反悔一样，也不细问就往楼下走，和小六子擦肩而过的时候，突然发觉不对，这人自己好像没有见过。

“你是谁？”虽然船上兵卒有一百多人，未必个个熟悉，但楼船再大也有限，是个生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更何况这长的像个大姑娘一般的后生，简直可算是让人过目不忘。

“嘘！”小六子似乎早有准备，很是随意的揽住那兵卒的肩膀压低声音道：“我是那位带上船的，别声张，要不你会有麻烦的！”说着脸腾的一下红了。

“啊，哦！”那兵卒自以为明白了些什么，满是胡茬的脸上看着小六子露出了淫邪的一笑，不过想到那位，贼心思一下子就没了，想笑却是努力的绷起脸来，点了点头急匆匆下楼而去。

大厅里现在已经乱了套，根本没有几个老实坐着，都是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大声的吆喝，时不时还会发出一阵只有男人才懂的大笑。主位之人倒还是在原位，这让小六子松了一口气，虽然有一个穿着绿色官服的年轻人在他身边谈笑，却也不甚在意，只要看到正主就行。

快速绕过两个已经半眯着眼睛打盹的兵卒，小六子随意在一张案几上操起一个酒壶，便很是随意的向着主位之人走去。

现在的情景，对比之前的那些次活计似乎更是容易了些，厅中诸位狗官都已经醉态毕现，没有人会在意他一个伺候酒水的兵卒，甚至连正眼都不会瞧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