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筱筱总感觉自己心神不宁,打扫战场的事情已经有父亲主导交给下面的小头目各自领命去办,其实根本没有悬念,自打黑鲨帮来到无名荒岛的时候,战局其实早已注定。
她其实并不喜欢血腥惨烈的场面,这会让她回忆起那刻骨铭心的仇恨,母亲的死自幼在她的心里扎下了一根刺。可是父亲大当家当的久了,已经习惯按照一个海匪的心思去摆布玉湖岛的发展。似乎母亲的仇,在父亲心里也越来越淡,越国虽然积弱难反,可是在海匪的眼里还是一个庞然大物,无可撼动。
虽然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跟父亲提过母亲的死,可是在她心里这仇必是要报的,她要越国皇族全部为母亲的陪葬,为了这个心思,她逼着自己去习惯杀戮,去习惯不再别人面前表现出自己柔弱的一面,她要让玉湖岛按照她的计划来,哪怕最终是玉石俱焚,她也毫不退缩。
南岸的冲天大火已经有了渐止的迹象,木头燃烧噼里啪啦的响声还在耳边萦绕。夏筱筱想将这岛命名为击鲨岛,不过总感觉不是很好听,本打算让岛上最有学问的刘大勇帮着给想一个,忽觉得还是留给云郎比较好。
这秦公公做做样子也就罢了,非得要往北岸去耀武扬威一番,那边有什么,触了礁可不是闹着玩,陈国的水师她之前有过耳闻,这两天让岛上的弟兄上楼船去盘过底,和预想差不多,不管面上如何光鲜,该露的怯还是一样不落的显现了出来。
不过她并不是很担心云也跟着去会出什么危险,毕竟船上的兵卒桨手众多,船体吃水也大,看天色短时间内也没有暴风骤雨的迹象。
可是不知怎的,她的心就是静不下来,总是心慌的厉害,这些年来经历了不少的生死,害怕有过,伤心有过,仇恨也有,可是这种心烦意乱,魂不守舍的感觉却是第一次。
云也之前只是一个莫名其妙的王府教头,说实话武艺也是三脚猫,奇的只是匀称的身体却蕴含着惊人的力量,可照样不是她的对手,想到那次比武,想到云也对自己肆无忌惮的轻薄,夏筱筱的脸不由的红了下,这可是在任何人面前都没有表现出过来的。
原本早几年,夏筱筱觉得嫁给刘大勇也无所谓,她并不讨厌这个青梅竹马的兄长,虽然一个海匪的儿子一心向学有些好笑,可她还是极为佩服的。不过若说儿女私情,却是没有的事。无非就是生下一个孩子,让自己在最终的不归路上留下一个念想。
只是刘大勇三年前隐匿身份,去陈国求学的一年后归来,找到自己说有了心上人,希望能够解除婚约,可是他却不敢跟父亲去提,毕竟刘元奎的心思夏筱筱还是明白的,人之常情她也未觉得有何不妥。本就对这婚事可有可无的夏筱筱就那样提着刀,踹开刘家的大门,将刀架在刘大勇的脖子上提出退婚。
父亲可是动了真怒,可是夏筱筱面对父亲扇来的巴掌,不躲不闪,只是淡淡的望着他,就像小时候为了母亲的死疏远他时一样,让夏百里谓然一叹,最终还是妥协了。
可自从云也的突兀出现,打破了她一直表面平静的心。
当云也拥吻着那王妃,将刀抵在她的后心,准备一起去死的时候,她的心颤抖了。生死她见过了太多,可是一个男人可以为了一个女人做出那样的举动,她是第一次见到。原来这天下是有男人愿意去为了女人去死的。
她甚至有些恍惚,觉得那男人怀中人是自己该多好,觉得父亲当年如果能像他一样该多好,即使当初自己会一起死,那也该多好。
接触下来,她发现这个男人居然还是个“奸夫”,这要是大家闺秀肯定会是嗤之以鼻,觉得有悖人伦纲常。可她是夏筱筱,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夏筱筱,她不在乎。况且那王妃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
云也亲她的时候,她本能的出手,可是装作无所谓走出院门的那一刹那,她却笑了,因为他说了从那时起,他也会愿意会为她而死,不知为何,她就那么信了,打心底里信了。
云也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在他的眼里似乎没有上下尊卑,虽然在他的嘴里总想着升官发财什么的,被逼杀起人来也是狠辣非常。可是在夏筱筱看来,王公贵族和低贱仆役在云也的心里都只是一个人,都被他当做是人来看待。对自己是这样,对那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的王奎是这样,对那没了舌头的孩子是这样,对他口中的庐陵王也是这样。
想到这里,夏筱筱不愿意再如此心神不宁下去,虽然才离开一个多时辰,可她要去接自己的云郎,今天可是她宣布要娶他的日子,还有一个特别的婚礼在等着他。
夏筱筱的船,也就是云也当初杀死杜涛的那艘船,缓缓的脱离了船队,朝向陈国楼船最后消失的方向驶去。
云也虽然在夏筱筱眼中千般好,可是在王启明等人眼中,当然他们尚不知道那鬼面披甲之人是云也,在他们眼中,云也就是一个卑鄙至极,只会偷袭,使些江湖人不屑为之的下作手段的无赖。甚至在齐康裕眼中,云也也是如此。
看着老十和老十一已经无力哀嚎,痛苦不堪躺在厨房的地板之上奄奄一息。海猴子终于忍耐不住,上去一刀一个给了个痛快。
“大哥,我亲自去搜,就算是把这船翻个个,我也把那该死的东西揪出来,放了血引鲨鱼来一口口撕碎了玩。”海猴子咬牙切齿,对着王启明道。
“不可!”未等王启明答话,刘秀才出言制止道。
“你个穷酸,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我们已经被羞辱成这般模样,难道就能这样算了?”海猴子小眼睛一瞪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