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激动的打开剑匣,只见里面放着一把周身细长且娟秀的剑。
这是一把女子所持的剑。也可以说,这把剑曾经的主人是一名女子。
只是这把剑并没有剑锋,剑的顶端似乎被人刻意截去一小段。以至于显得美中不足。
“这把剑你可认识?”萧越忽然问道。
裴淮瞻摇了摇头,惭愧道:“请恕晚辈孤陋寡闻,让前辈见笑了。”
萧越点了点头,哂然一笑。“怪不得你,倒是贫道老糊涂了。这把剑问世之时你尚未出生,又怎会识得。”言语之中,多带有悲凉之意。
“还请前辈不吝告知。”
萧越轻抚着裴淮瞻手中的那把剑,嘴里喃喃的念出一句诗来。“月归霜华孤自幽,凛风朔雪寒衣透。”
裴淮瞻沉凝许久,忽的失声道:“江湖兵器榜排行第七的‘月归’?”
“然也。”
月归剑。曾经江湖兵器榜上排行第七。之所以称之为“曾经”,是因为这把剑在江湖上仅仅是昙花一现。
十八年前,自从它的主人亲手将它折去剑锋,掷于大江之中。这把月归剑便就此淡出武林。即便如此,不少人依旧愿花重金雇人下江打捞,望寻得此剑再铸辉煌。只可惜这把剑就跟它的主人一样销声匿迹,隐于滔滔江水之中,就此不知所踪。
而它的主人,正是——
“风雪白衣,芳华一瞬”,武成侯候府少夫人,顾霜华!
裴淮瞻拿起剑匣里的那把剑,刚一入手便觉轻盈无比。虽说断了剑锋,可依旧不掩其势。他小心的抚摸着这把剑,内心百感交集。
“这是娘曾经的佩剑,靠近它,就如同娘就在身边一样。”裴淮瞻如是想道。
“萧爷爷,淮瞻哥这是怎么了?”盼盼歪了歪头,不解的向萧越问道。
萧越摇了摇头,苦苦一笑:“无妨,思念故人罢了。”
“那这位故人还会回来吗?”
“应该……不会了吧。”萧越叹了口气,然后负着手转身离去。刚走了几步,见盼盼还站在原地茫然的看着他们两个,萧越随即淡淡一笑,于是朝盼盼伸了伸手。
“走吧,咱们先去外面等着。”
“啊?哦……”盼盼点了点头,一路小跑跟上了萧越,然后竟也鬼使神差的将小手伸向了萧越。
萧越神色一动,忽然慈爱的笑了起来。他轻轻的握住盼盼的手,一老一小缓缓的离开了藏兵阁。然而盼盼并没有注意到,萧越那浑浊的老眼中,情不自禁的留下一滴泪来。
…………
藏兵阁的房门终于打开了。
裴淮瞻提着那把“月归”从里面走了出来。此时已是夕阳西下,天空中浮现出无数深红色的云霞。落日的余辉洒在藏兵阁外,将整片大地照应的火红火红的,当真是美不胜收。
他口中吐出一口浊气,然后张开双臂伸了个懒腰,再一次恢复起往日嘻嘻哈哈,没个正行的模样。
萧越和盼盼正坐在门口的台阶上随意的聊着天。听见身后有动静,二人一齐扭过头去。
“呦,终于出来了。跟你娘叙旧叙完了?”萧越打趣道。
裴淮瞻一撩衣摆,也跟着坐在萧越的一旁。“我爹说我娘刚生我没多久便离世了。我估计就算现在真见到她,她也未必认我来呢。”
萧越略一沉凝,点了点头。“这倒也是。你娘有些脸盲,还真不一定认识你。不过你小子就这么看的开,碰见你娘生前遗物你也不伤感伤感?”
“若是伤感一番能让我娘回来,自然并无不可。”裴淮瞻说着,枕着双手,躺在台阶之上。“逝者已矣,生者犹存。过于的思念只会徒增悲伤。不如放下过往,向前迈进。走该走的路,看该看的风景。娘亲泉下有知,定然也不希望我们郁郁寡欢不是吗?”
萧越闻言神色一动,再看向裴淮瞻时,他已经眯着眼睛,翘着二郎腿。嘴里还哼着小曲。只是腰间又多了一把剑,一把带着亲人无限思念的剑。
“是啊,逝者已矣,生者犹存。是时候该放下了。”萧越若有深意的说了一句,然后跟裴淮瞻一样,双手也枕着脑袋躺了下来。
盼盼见他们俩毫无形象的躺在台阶上,看了看自己的衣裳,想想还是算了。
还是别把衣服弄得太脏,不然又要麻烦娘亲帮忙洗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