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茶花是什么不好的东西吗?”朱槿困惑不已。在她眼中,茶花薄粉温美,恬淡清香,叶子圆实朴素不争花艳,怎么看都是顶好的花,为何无故要遭爷爷的讨厌?
“因为茶花是茶家的家纹,朱家与茶家是世仇。”阿嬷无奈地说。她其实并不太愿意告诉朱槿这事情。朱府的人几乎没人敢提茶家,过去是,现在也是。对朱家的人而言,茶家就是死敌。她当初能进朱家,都是乔妤夫人的菩萨心肠,不然她姓中的那个茶字,就足够朱家扫她出门了。
朱槿啊了一声,她恍然想起来了。茶花确实是茶家的家纹。可是茶家早已在她出生前就被灭了门,加上朱府的人从未提及,所以她对茶家与朱家的恩怨半点不知。她仅仅知道,家父曾随口提到过一次茶家。
那时她年幼,知道朱家的家纹是扶桑花后,问她父亲,其他家族的家纹。家父便给她罗列了许多,其中就有一个茶家。现在想起当时家父告诉她茶花是茶家的家纹时,确实有点不大对,因为当时朱砚卿提前茶家时微微蹙了眉头。
“这仇是怎么来的?”朱槿问。只见阿嬷摇摇头。她才知道,原来阿嬷也不知道。
“我只记得太老爷的夫人叮嘱我,来朱家后,万万不可提茶家。”阿嬷说。这话是当时乔妤夫人在带她回朱府的路上说的,她没问缘由,只连连应声答是。现在想来,若是连她也不知道,现在朱府上估计除了老爷以外,便无人知道了。
朱槿没有接话了。她一肚子的困惑没人给她解开,有点心烦。但是拉着阿嬷的手并没有松开,她不太想让阿嬷砍掉那棵茶花树。
“哎哟大小姐,你别拉着我,快让我把这茶花树砍了。不能给老爷看见了。”阿嬷一直在推袖子上朱槿的手,可是朱槿就是不放开。
“能不能不砍它……”朱槿望着被砍了一半的茶花树,有点心疼。就算朱家真的与茶家是世仇,这茶花树是无辜的,为何要去砍了它。即便是砍了去,这世仇就消了吗?并不会,那又有什么理由去砍?
“大小姐,不是我说,这事情本来由不得我们下人插嘴,只是万一老爷回头见着了,要我怎么交代啊。”阿嬷看大小姐不死心,无奈的摇头叹气。这个大小姐真是的,为什么就是说不通呢。
“那我去跟父亲说吧,让他留下这棵茶花树。”朱槿说。
“使不得使不得,大小姐你这样去问,老爷肯定要生气,指不定还要罚你。让阿嬷去说吧。”阿嬷实在是拗不过她的大小姐,只好作罢。
“不行,让我去。”朱槿一脸坚定地说。说完就挽裙往外走。阿嬷拦也没拦住,捡起刚刚放下的斧子,也离了去,留下那棵茶花树欲倾不不倒。
朱槿一口气走到了朱砚卿的书房前,生怕晚了阿嬷又要砍树了。这个时候家父通常都在书房忙碌。她站在屋前深吸一口气,收住了自己的紧促神情,轻声叩门。
她早已在心中想好了一大通求情的说辞,什么花木与人无关啊,什么往事已成故谈啊,总之她觉得能用上的都往肚子里存着了。
“父亲在吗,槿儿有事找父亲。”朱槿在门外说道。
“进来。”屋中传来朱砚卿的应声。
朱槿轻声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朱砚卿坐在书案前,一袭棕色扶桑暗纹袍,冠发高束,厉目横眉,腰板直挺。朱家家主的威严不言而喻。
“何事找我。”朱砚卿在忙着拟文,头也不抬地问。他面前是诸多书籍和数不清的印着红印的公文。兀族入侵一事后,朱砚卿便越来越忙,加上前些天被江世雨急召宫里,帮忙处理奏折耽误了时间,自己手上的事情倒是到现在都还没有处理完。
“槿儿屋前不知道何时长了棵茶花树,开的花甚是好看,不知道槿儿能不能留着这棵树。”朱槿有点怯生生地问。她心里也没有底。
果然一提到茶花树,朱砚卿的手中的笔停下了。抬头看着朱槿,眉头蹙起。
朱槿的话无疑是从侧面告诉了他,她已经知道了朱家与茶家是世仇这一事。可他不曾告诉过朱槿朱家与茶家是世仇的事情,而且自祖上起就让朱府的人避而不谈茶家,朱槿是怎么知道的?唯一的可能,就是朱槿身边的阿嬷告诉她的了。
朱砚卿欲要说什么,但是却又没有说。低头继续拟他的文,面无表情地说道:“以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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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槿先是一怔,随后欠身言道:“谢父亲。”
既然是世仇,家父应该不大可能会听她的请求才是。她本以为家父会斥责她,谁知家父就这么一句话让这事过去了,肚子里的说辞一个没用上。朱砚卿出乎她意料的反应让她困惑不已。
从书房出来,想起刚刚家父说的话,她总感觉有点不大对劲。好像这话并不是回她的请求,而是想要与她说其他事情。她摇摇头,心想这也许只是她的错觉。
朱槿回到自己的屋前,看到那棵茶花树,便找了根木头插在一旁支着它。花依然开着没有焉,歪了一半的树身子被朱槿扶正了。阳光下朱槿看着茶花树,喃喃道:“好好的茶花树,怎么就跟朱家茶家的世仇扯上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