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不知何时到了三米开外的地方,正静静地看着他们。
与这个奇怪的人对话太跳脱,差点忘记他们处在一个什么危险的境地。
温何向后看去,已经适应黑暗的眼睛捕捉到大厅里几个蠕动的轮廓,那些不知为何停住的东西还在等着他们。
“我们必须先开灯。”温何重新面向时虑,视线紧紧盯着缓缓走来的女人,“你是在哪关的灯,直接拉的闸吗?”
话还没有问完,一股巨大的力量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刚刚被玻璃划破的手肘、连同整条左臂痛苦地呻吟了一下,温何还没来得及尖叫,人已经被拽到了建筑右侧的花丛里。
他们与烧焦的女人瞬时拉开了将近十米的距离,而后者正站在他们之前所在的正门处。
她刚刚突然冲出,却扑了个空,愤怒地嘶吼着。
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味道。
时虑拉着温何往花园深处又跑了几步。
温何抱着胳膊痛苦地说:“可以提前说一声吗?”
时虑放开温何的手腕:“抱歉,她动作太快,我没来得及告诉您。”
他边说边提起手提箱:“能麻烦您帮我拿一下吗?”
温何神使鬼差地抱住那个破烂箱子,救命,他的胳膊还痛着。
时虑贴心地把他送到一扇已经碎掉的窗户前。
那扇窗户属于花园里一栋单独的小屋,与庄园的主体建筑脱开,看起来像是仓库或者园丁居住的地方。
“进去右转是电房,把红色的开关推上去。”
“……好。”
“推完开关麻烦告诉我,我没法解决她,但能拖一会。”
阴云之下,时虑的眼睛像星辰般耀眼。
“您不会让我死的,对吗?”
温何看着他的眼睛,真诚、透明的琥珀色,像极了小可爱向他求罐头时的无辜眼神,没有一丝撒谎的痕迹。
温何又神使鬼差地点了点头。
他抓了一下时虑的手腕,男人戴着柔软的皮制手套,袖口处有一圈很浅的红色暗纹。
“小心一点。”温何嘱咐道。
“谢谢。”时虑眼睛里又泛起一丝愉悦。
目送温何进入房间,并消失在门后,时虑再次面向烧焦的女人。
“沙沙、沙沙”
女人停在花丛中间,红色的玫瑰簇拥着她破烂的裙摆和干枯的躯干。
乌黑的嘴角露出微笑。
眼前的猎物站在花丛深处,那是她的地盘,从没有玩家敢如此猖狂地站在这里,他没有退路,也没有走向屋内的途径。
他马上就会化为灰烬。
女人张开嘴,发出一声如哭泣般凄惨的叫声。
脚下的玫瑰突然蠕动起来,千万条红色的虫子从层层叠叠的花瓣中爬出,潮水一般涌向时虑。
它们争先恐后地爬上男人的靴子、裤腿。
时虑扯了扯右手的手套,似乎没注意到那些从玫瑰中爬出的诡异虫子,依然淡漠地看着烧焦的女人。
三条漆黑的触手从他背后伸出,带着三道残影向女人疾驰而去 。
到底谁才是猎物?
第一条触手掐住了女人的脖子,第二条固定住她的身体,最后一条则缠绕上她伸出的右臂。
时虑微微歪头,利刃般的触手猛地一扯,撕开了女人的右臂。
女人惨叫着,像一块被撕开的破布般摔进了花丛。
此时时虑才终于低头,看向那些已经要爬上他膝盖的虫子。
琥珀色的瞳孔骤然放大,里面出现了许许多多更小的眼球,好奇的、饶有兴致地望着它们。
来自更高维度的、毛骨悚然的注视。
只一眼,上层的虫子们便化成了血雾
下层的虫子纷纷掉落,逃回了玫瑰之中。
时虑收回目光,漆黑的触手裂开一道缝隙,露出细密的、尖利的牙齿。
它将女人的胳膊塞进嘴里,“嘎吱嘎吱”咀嚼。
许许多多琥珀色的眼睛同时露出嫌弃的神色。
“……真难吃。”时虑咕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