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噬、占有、繁衍】
来自母亲的低语回荡在每一个神经末梢,回荡在每一个频率里。
触手们遵循生存的法则,再次行动起来,携带着无数细小的分枝冲向时虑,霎时包裹住了他。
红色触手纠缠在一起,像一颗蠕动的心脏。
每一个触手的顶端都生出眼球,一个接一个地睁开。
温何谨记嘱咐,在眼球睁开的一瞬间避开了它们的视线。
剧烈的低语几乎要冲破他的耳膜,但精神值并没有掉。
他躲开了一次精神污染。
砰!
空气炸响。
由触手盘绕而成的心脏爆裂开来,裂缝周围,大大小小的触手霎时汽化成尘。
时虑依旧站在原地。
苍白混着血色的花雾面朝温何的方向绽放,如同一朵突然盛开的玫瑰。
花蕊处露出层层保护下的钟言。
他苍白无神,像突然暴露在光下的阴暗生物,无助地颤抖起来,新生的眼睛惊恐地四下望去。
他的嘴角蠕动了一下,叨念出了一声:“姐姐……”
时虑开了第二枪。
扭曲的子弹在半路尖啸着分裂,细小的婴儿手臂从弹体上脱出,穿进每一条触手。
菌丝断裂,血液飞溅。
有一瞬间温何似乎听到耳边响起了一阵阵撕裂般的惨叫,飞快地逝去,留下轻微的耳鸣。
剥离扭曲物后的子弹只剩一颗圆润的弹身,从钟言的前额穿入。
下一秒,男孩化作了尘埃。
直至一切消散,时虑都没有说一句话,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甚至没有挪动过一步。
这不是一场交锋,而是一场单方面的审判。
温何愣在原地,呆呆地注视着时虑,看着他优雅地转身,扯了扯因拔枪而微微卷起的黑色手套,然后向他走来。
这就是……时虑?这就是……他所谓的“能打”?
温何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他与时虑之间的差距。
难怪他在交易时如此笃定,难怪他一点也不介意队友是人还是条狗。
他到底跟什么东西绑定了啊……
温何咽了口唾沫。
时虑走到温何面前,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他表情变化。
其实温何表情变化很微妙,哪怕是智力高于他的玩家,也只能读出“他现在心情很复杂”这一条信息。
“看来您有好好听话,避开腐生之血的视线。”时虑主动开了口。
“……当然。”温何的语气有些犹豫,声线也因此变得很弱,更像是无助的小动物了。
一些血液溅上了时虑的风衣以及红色衬衫,使得上面多出一些湿淋淋的深色痕迹。
温何从背包里翻出一块用来垫瓶瓶罐罐的布。
“擦一擦吧,万一有污染。”
“只有与自身的血液交融才会有污染。”时虑说。
但他还是从善如流地接过布擦了擦,并道了声谢谢。
温何感到腿上一沉,低头一看,莉莉又粘在了他腿上,蓝宝石一样的眼睛茫然地望着钟言消失的地方。
“你怎么了?”温何揉了揉她的脑袋。
他知道眼前的莉莉不是活人,不会被刚刚的场景吓到,但还是忍不住关心她。
“那个小哥哥……”莉莉指了指空白走廊上钟言消失的地方,“他跟莉莉差不多大。”
温何一愣。
“……他是跟你差不多大。”他轻轻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