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虑！”温何微微皱眉。

如果可以，他并不情愿、也没资格打断时虑。

但卡瑞那夫人是腐生之血的母体，在她的地盘撒野不是个好选择，万一闹崩了，最遭殃的还是他这个“孱弱无比”的废物。

而且……回想起本子上的记录和钟言变异时一闪而过的红光，卡瑞那，或者说莉莉或许早就帮过他们。

温何出声，本是为了提醒时虑一下，没想到时虑竟然冲他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怎么，您还要为这位夫人说话吗？您还要赞赏她伟大的母爱？颂扬她把自己的女儿变成丑陋怪物的事迹？”

温何噎住，怎么回事？一提到神明，就好像吃了炮仗一样。

两边都惹不起，他索性闭嘴。

好在卡瑞那夫人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克制住了怒火，平静了下来。

时虑也没有再说话。

“随你怎么说吧。”卡瑞那神情麻木，“至少我的神明给了我一个选择。”

她面向温何：“现在我也给你一个选择，调查员。”

温何一愣：“什么选择？”

“你选择了拯救莉莉，这个选择是她给你的。”卡瑞那长长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来，“我会让她跟你说话。”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璀璨的光又回到了那片蓝色的海洋。

“哥哥。”莉莉开心地叫了一声。

她像只小鸟，扑到温何腿上。

“莉莉想起来啦！莉莉想起来那把匕首在哪啦！唔……对不起，莉莉之前记错了，妈妈说是因为跑出去的莉莉只是莉莉的一部分，所以才忘记了，你不会生莉莉的气吧？”

温何叹了口气，蹲下身子，伸手触碰了一下莉莉脸上狰狞的缝合伤口。

“我不生气，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他的声音软软的。

“哥哥。”

莉莉背着手，脚尖摩擦着地面，蓝眼睛眨啊眨，撒娇般乞求道。

“莉莉把匕首给哥哥，哥哥用它杀了莉莉可以吗？”

“什么？”温何伸在半空的手顿住。

“莉莉现在死不了，但是妈妈说，只要用那把匕首刺进这里，就可以死了。”莉莉指了指心口的位置。

温何看着莉莉，小女孩的神情是认真的。

“能给我一个理由吗？”

“因为……”女孩的小脸皱在一起，"因为太孤单了，没有贝蒂姐姐，没有伊丽莎白……没有里昂叔叔和女仆姐姐们……莉莉太孤单了。”

“我只能一个人玩，一个人弹钢琴，一个人看故事书。”她转身看向床头那盏兔子灯，“莉莉就像是那只走丢的兔子！”

“我想回去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爸爸妈妈一定也很想念其他人，就跟莉莉一样……而且……”

小女孩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太痛了。“她的脸蛋千疮百孔，“莉莉不想再治病了。”

“……就是这样。”

短暂的沉默之后，再度响起的声音又变回了卡瑞那。

“你的选择呢？”她问温何。

温何低垂着头，细碎的刘海遮住了温柔的眉眼。

他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并不存在的尘土。

“我有一个问题。”温何看向卡瑞那，“钟言变异的时候，是你向他传达了信息，改变了他的攻击对象吗？”

卡瑞那摇了摇头：“是莉莉，她尊重了那个男孩的想法，仅此而已。”

她忽然叹了口气：“她从你们进来就尾随你们，观察你们，或许她选择你，也有她自己更多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