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两声枪响。

第一波涌入的怪物化作了尘埃。

刚刚涌起的烦躁得到了恰到好处地安抚，温何继续专注于腐生之血的母体。

还剩30秒。

女孩无神的眼里忽然闪过一丝亮光。

“好痛啊……哥哥！哥哥好痛啊！”

莉莉的声音从她嘴里发出。

“快停下！莉莉不要死了！莉莉不要死了！”

“呜呜呜好痛啊……”

温何一愣，很快明白过来是腐生之血弥留之际的把戏。

这就是卡瑞那说的母体的反抗。

“很快了。”他淡淡地说，“很快就结束了。”

20秒。

莉莉依旧在哭叫。突然间，她声音一变，变成了卡瑞那。

“一会杀死亚伦的时候，请不要让他痛苦。”

母亲的意识没有受到腐生之血的干扰。

“谢谢。”

10秒。

血液疯狂窜出，几乎要把他包裹，无数小眼睛睁开，惊恐地、挣扎地凝望着他。

温何手心用力，手腕旋转，匕首又进入一毫米。

怪物们几乎在悲鸣，可它们踏不过这扇门，只能看着母亲逐渐消散。

霎时间。

失去了躯壳的血液泼墨般洒开，消失在刀刃上。

一颗软软的白色孢子在温何的注视下碎裂。

温何看着刀尖上的血滴欢快地来回跳跃，像一条条刚刚被喂饱的小小的鱼苗。他微微松手，匕首竟然像汽化的水一般消失了，只剩下几滴残留的血液，再握紧，匕首又出现了。

现在，这个东西已经完全属于他了。

温何握着匕首转身，目光扫过停滞在门口的蠕动的怪物们。

层层叠叠，恶臭熏天。

丑陋的四肢挥舞着，发出一阵阵如同人类的哀鸣。

“别急，轮到你们了。”

他冷冷地说。

……

亚伦站在实验室里，他的面前横放着两张病床，蓝色的手术布上躺着一男一女，两人都紧闭双眼，男人的脸色还算红润，女人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几乎没有了呼吸。

两根接着医用针头的输液管从他们胳膊上伸出，伸入两个装了约三分之一血袋。

“快好了……快好了……等等我……再等等我，莉莉。”亚伦戴着粗制的帆布手套，焦躁地玩着一把医用手术刀，面前的医用推车上放着一盏煤油灯，白色的医用棉布上沾满了深色的污渍，闻着味道像是血……

就是血……

忽然间，他身形一顿，扭头看向原本蠕动在房间一角的怪物，只见它们嘶叫了一声，以不同以往更快的速度离开了角落。

“怎……”亚伦呆滞了片刻，紧接着他也感受到了。

身体里被污染的部分传来了异常的频率，来自它们的母亲，他的妻子和女儿。

因为瘟疫面具的阻挡，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它们的呼唤，但如今，那声音真实又扭曲，传遍每一个神经末梢。

【莉莉……太痛了……莉莉……不想治病了……】

“卡瑞那，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怎么了，莉莉？莉莉！你们要抛下我吗……”他痛苦地捂住头，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

手术推车被撞倒，与地面发出尖锐的摩擦声。

他疯狂抓挠着脸上的金属，十个指甲都破裂开来，流出鲜血，那些鲜血蠕动起来，试图钻入面具。

他疯狂地嚎叫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能感觉到脑子里有很多触手在搅动他的脑浆，耳边响着层层叠叠的低语，已经许久没有动作的霉斑疯狂地生长起来，长出绒毛，睁开眼睛。

忽然间，一切仿佛静止，血滴停在了半空中，亚伦的动作也停止了。

清脆的脚步声从身后响起。

“啪嗒”“啪嗒”

他刚要转头，有谁猛的抓住了他瘟疫面具上长长的喙部，用力一拉，被厚重帆布包裹的脖颈露了出来。

下一秒，他的脖子裂开了一道深深的沟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