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寅断然否认他与萧盈人之间的关系,“臣已将萧盈人送回凉州,她如今身处何处,臣无从知晓。臣与萧盈人虽是兄妹,但并非血脉至亲。抚养她长大,是为道义。她兄长为臣而死,臣抚养她长大,可她却枉顾臣的信任,私调夜枭入京,行不轨之事。臣将她送出洛阳城时,在凉州为她置了宅子和田产,够她一生衣食无忧。那时,臣便同她说过,往后各不相干。”
这样的解释,不可谓不合理。但听起来却十分牵强。
可偏偏如此牵强的理由,高崇却信了,“蔡卿,朕觉得萧盈人现下如何,不应该在朝议中提及,一个不足为虑的女娘,她与何人结交,都是她的事情。且不说,她只是军户娘子,即便是世家女娘,她与北燕清河公主交好,那也是正常的。定国公世子娶了北燕清河公主,可定国公依然是定国公,先帝不怀疑他之于大齐的忠心。朕又为何要为一个低贱的女娘,质疑太尉的忠心?”
听起来很合理,但萧寅又如何能与定国公相提并论。
这简直是对世家的轻视。
“既是如此,圣人为何要软禁韩、商、杨家,仅仅因为韩凛如今身在清河公主府中,而他却连一个人低贱的女娘都不如吗?”秦王向来在朝议上保持沉默,这次却愤然出列,手执笏板,“定国公是开国四世家的陇西韩氏,乃是我大齐法典的奠定者。而萧太尉,不过是寒门出身的武将,有些军功罢了。他的忠心,有谁曾看见?但大齐立朝以为,定国公府为大齐着书立说,修订法典,不可谓不尽心。陇西韩氏十世九公,百年来不过出了一个韩充,先帝自然不会质疑韩家的忠心。”
“秦王所言甚是。”沈从严身为皇后的父亲,毅然选择支持定国公。
“臣附议。”贾青悍然道。
“臣附议。”谢道祥不落于后。
“臣等附议。”这是属于世家的骄傲,不允许被置喙,即便这个人是当今圣人。
这天下是世家与皇族共有的,而非是圣人一家之言。大齐二百年来,皇权与世家彼此制衡,且世家占据朝堂,对皇权拥有绝对的控制权。如今圣人想削弱世家的势力,却不自量力地用萧寅一人,妄图对抗整个大齐的世家势力。
这便是结果。
以往世家隐忍不发,现下却是不得不发。
定国公尚且如此,商家、杨家都未能幸免,何况其他世家。
在世家的眼中,当今的圣人高崇才疏学浅,德不配位,还未登基便对世家各种打压。若非是三皇位乃庆国公嫡女所出,这个皇位根本轮不到他来坐。一个单纯为了打压而打压的圣人,世家不能不团结起来,为了天下安宁,扫除奸侫。
但圣人依然故我,软禁韩、商、杨三家一众子弟,风圣军的统帅之权落在萧寅的手中。圣人认为,在萧寅的手中,就是在他的掌控之中。
“荒唐!”沈瑜听闻朝议的种种,简直不敢相信高崇会做出如此不智之举。可她如今却不能公然挑衅高崇的帝王威仪,因为她也是世家,她的身后是沈家,沈家选择与世家站在一起,而不是支持高崇。
常山公主如今已是长公主,她回京后,长公主之名迟迟没有着落,太皇太后几次三番提及,直至商离离开洛阳后,高崇才勉为其难地下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