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三个少年都没有睡好,听着陆疆的呼噜声,一动不动地躺着。不是没有睡意,而是心中忐忑不敢入睡。
征西军是远比东宫死士更可怕的存在。
大齐有两大战神,一为陆疆,一则为萧寅。
强将手下无弱兵。征西军身经百战,在黄沙漫卷之地,一次次地抵御柔然的侵扰。三年前,他们把柔然打入沙漠,坑杀柔然将士近万人,换得西北边陲三年的安宁。凉州的百姓对萧寅敬若神明,是他让凉州城免于战乱。
萧寅甚至还打开城门,让愿意归顺大齐的柔然百姓进城。游牧部族的柔然对物产丰饶的大齐垂涎已久,尤其是普通的百姓,有片瓦遮雨,三餐温饱,已然足矣。
但这只是一个诱人的幌子。当凉州城接纳归顺的柔然百姓三个月后,这些柔然人被萧寅秘密处决。只为了不会再有柔然人侵扰我大齐边境,斩草除根。
萧寅的手段之狠戾,无人能出其右。
天还没亮,陆疆已经起身收拾妥当,叫醒没有睡踏实的三名少年上路。三名少年手忙脚乱地套好衣袍,将随身的兵刃都带好,一副严阵以待的谨慎。
“阿耶,不是说天亮才走吗?”商离揉揉惺忪的睡眼,“我都跟店家说好了,是天亮才去。”
陆疆说:“你是与店家说好的,但我并没有说一定按照你与店家约定的时间去。”
商离恍然大悟,“阿耶是说,我们现在走,趁着那四个人以为是天亮才走。”
陆疆拍拍她的脑袋,“阿微聪慧。”
“小元,小六,你们去偷马。”陆疆扔给商荇一袋银子,“偷归偷,但钱还是要付的。”
然后,他又把一套准备好的男子外袍给了商离,“出城再套上。脸是骗不了人,但身形看着似儿郎还是能骗过他们。”
商离挠挠头,“阿耶你下次莫要浪费钱,我穿长兄和六兄的便是了。”
天还没亮,四个人悄然出了城,这次仍是走官道,没有刻意避开各关隘的查验。已近冀州地界,陆疆兼领冀州牧,他大大方方地拿出征北大将军的令牌,带着三个人扬长而去。
“萧寅眼下即便是领禁军事,任太尉,凉州到洛阳也有一段路程,尚未到任不说,征西军在各路行走,若无公文印信,是不敢走官道的。”陆疆望着身后城门关卡处被拦住的四名彪形大汉,“我征北军不敢在京郊杀人滋事,他征西军再彪悍,也不敢置法度于不顾。”
三个少年气喘如牛,一个一个坐在地上猛灌水,也不管雪地泥泞,冰冷刺骨。
“越往北走会越冷,积雪难行,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危机暂解,但冀北乃是苦寒之地,你们这一个身板单薄,一个箭伤未愈,一个又是娇滴滴的小女娘,你要做的先是活下去。”陆疆厉声道:“都给我起来,这才打马几个时辰,坐在地上成何体统!”
商离被韩凛和商荇攥了起来,睨了陆疆一眼,“这不是还没到冀北大营,阿耶犯不着……”
“你姓韩,我姓陆,莫要忘了。”陆疆眸光微动,笑得那叫一个皮笑肉不笑。
北风呼啸而来,擦过商离的脸滚过,瞬间清醒。
转过头,韩凛温柔地笑脸正对着她,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泰山将崩亦是笑脸相迎。他总是如此在她的身边,转身便能看到。商离也跟着笑了起来,有他在没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