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离走后,郑嚣让人把韩凛和商荇先送回去休息,经过两日一夜的考校,人已至疲累,一身的伤需要处理,其他的事等之后再说。
中军大帐还有陆疆和他的二位长史和二位司马,但征北军中一致称其为征北四司马,军职无大小,姚尹年长居首,魏沿其后,龚辰第三,谢轩入军仅三年,为最末。
姚尹入军的时间最久,若非幽州之变,他本该调任兵部,不再受戍边之苦。
“展仁,我由着你胡闹已久,但这并非是你针对一名无辜小女娘的借口。”陆疆语气很重,“若要论军法,你日日饮酒,贻误战机,乃是军中大忌,本该处以极刑。念你深受当年之事所扰,我未曾加罪于你。可你不能件件桩桩都因幽州之失,而迁怒于旁人。韩凛三人若是有错,也仅仅是因为他们姓韩。可你呢?方才韩氏女所言不差,幽州之失难道你不曾有过失吗?身为与韩充最为亲密的袍泽,你二人同住同出,你未能发现端倪。幽州之失后,你乱了心智,迁怒发妻,遣其归家,不尽夫主之责。你之过失,现下却要三名半大的孩子来担,简直荒谬至极。方才,我罚韩氏女闭门思过,已是给你最大的体面。安孝,你监刑,二十军棍。往后,再让我看到你在军中饮酒,那便是你离开冀北之时。伯尧,慈幼院的一切事务由你接手。英生,斥候营往后由你节制。”
走出中军大帐,天豁然开朗,雪停风歇,太阳从云团中跃出,光芒照进雪地。
又是一年春来到。
春也该到了。
陆疆匆匆回了一趟将军府,同行的还有谢轩。可到了府中,并未见商离与杨氏。一问才知,商离回来之后就把门给关了,命韩家两名部曲守在门口,闭门谢客。
蔡荃收到陆疆的传话,没等到商离前来,她也不奇怪。商离的性子素来我行我素,但她绝不会胡乱行事。
“妾不得不说一句,九娘无错,为何要罚?”蔡荃认为陆疆有失偏颇,“她若是有错,君侯也无权罚她,更不该由妾来管教。”
陆疆喝了一口热茶,开始大吐苦水,“什么叫无错,她怎么能让那些小女娘去打探消息,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慈幼院的孩子都在帮她打听。打听到的消息,按她认为的重要程度,给予不同的奖赏,她甚至一次给人五金。”
“这有何错?”蔡荃还是认为商离没有错,“按劳取酬,银货两讫,这五金我也想赚。”
“你怎么能……”陆疆恼得不行,“阿荃,她都已经去了宁郡,那是边塞之地,与北境接壤。难不成,她要让那些小女娘去北境打探消息?”
蔡荃顿了一下,眸光微芒一闪而过,“也未尝不可!”
“胡闹,简直是胡闹。”
随侍一旁谢轩笑出声来,“大将军可能不知道,这九娘在洛阳时便是如此。与人结交时,先打听清楚,与人结怨时,也要打听清楚。世家高门都是要背家族谱系,九娘可是背得最好的。兴许是因为商小六郎爱爬墙之顾,她对各家内宅之事,也是颇为熟稔。总之,这些少年郎聚在一处,就不打没有把握的仗。她到了冀州之地,与谁都不熟,打听打听又有何妨。若是有错,那只能怪九娘聪慧。”
陆疆忘了还有一个谢轩,“九娘与六郎在信都之事,你什么都不知道,他们现下是韩家六郎韩乐平和韩家九娘韩微,你在京中见过,但并无往来。”
谢轩记下,“若无展仁节外生枝,他三人此次赢得十分漂亮,各司其职,各展所长。若是她所用之人并非来自慈幼院,谁也抓不到她的把柄。她完全能全身而退,操纵全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