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出去打井,幺蛋无人照看,小鸡和番薯也需要你费心。”
大家都出去忙,幺蛋性子野,没人看着怕他满山跑。
“你放心吧,幺蛋和家里的事物,我会照顾好的。”韩雪莲像一个贤内助,回答的话让人很安心。
韩雪莲准备从王剪的房间穿回家,走到门前顿了一下,背着身子小声问道。
“出这么多钱帮村里打井,值得吗?”
王剪语气坚定地说“值得,马家庄是我王剪的根。”
...
马家庄西北角的一处泥房里,蜡烛燃烧出微弱的烛光。
一个十六七岁的消瘦少年,目不转睛地看着手中的竹简,上面记录着儒家经典。
“成才早点睡吧,白天你不曾踏出家门,久坐对身体有碍,况且州试还有几个月,也不急于一时。”
一个看起来40来岁,实际年龄才30岁的妇女把一碗水放到木桌上,轻声说道。
少年没有理会妇人的话,只是眉角微微皱了一下。
妇人看少年不说话,借着微弱的烛光缝补衣服,嘴角动了几次,看到儿子入定般看着竹筒,欲言又止。
“哎~”
夫人叹了口气,停下针线活语气带着几分悲苦。
“成才,咱家的庄稼快死光了,娘亲一个人挑水也挑不过来。”
“方才村长说的话你也听到了,王剪明天下午带村里人打井,你也来帮把手吧。”
少年这才转过头,嘲讽着说“娘亲,我看你明天也不用去打那胡扯的井,王剪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么?”
妇人双手枕在膝盖上,认真打量少年“成才,你平日不是常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吗?娘发现王剪自从晕倒醒来,脑子都灵光了。”
“娘亲,王剪可是我们读书人的败类,你可曾听过他做的歪诗?”少年带着几分怒气看着自己的娘亲。
妇人张开嘴想说什么,又停了下来,认真想了一下语气平缓地说“成才,毕竟王剪花了大价钱打造打铁的工具,我们也是受惠的人。”
“已经旱了好几个月,不试试又怎知道行不行?”
听到妇人的话,少年啪地一下仍下竹筒,转头愤怒道。
“娘亲,万恶淫为首,论迹不论心,我早就跟你说不要那几亩贫瘠的地了,待孩儿金榜题名时,荣华富贵享你享都享不完!”
妇人的手微微一颤,耸着眼小声说“高中和种田不耽误,粮食是活着的根呐...”
“昨天他们打的野猪,听说卖了5两银子,回来的时候拉了整整一车粮食,还买了20只鸡仔。”
紧接着带着几分羡慕说道“今年都不愁吃了。”
少年听到这话,脸色憋的通红,啪地一下用力打在桌子上,语气急促道“娘亲!”
“你看那王剪都干些什么事,一个大男人还亲自进厨房,连圣贤君子远庖厨的话都丢在脑后,他枉为读书人!”
“况且我们一直给粮食支助他们王家,现在他们买了粮食也不见分我们一些。”
“典型的白眼狼。”
妇人嘴角微抖,良久才叹了一口气,佝偻着背,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白天她听到村里的人说起,王家的败家子打了一头大野猪,拿去县里卖钱了。
一想到读书读到木讷的儿子,内心就是一阵苦楚。
她的丈夫老早就走了,剩下孤儿寡母相依为命。
为了不让孩子像她一样过着贫穷的生活,她东借西凑硬是把马成才送去乡贡读书。
只是考了两年,都落榜了。
穷苦人考取功名的路,何其难啊!
少年看到娘亲日渐佝偻的背影,目光怔怔地看着桌子上翻烂的竹筒。
呆呆地坐着不动,任由烛光逐渐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