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依旧低头垂着眼，眼角余光瞧自己手里那串狼牙项链。

项链被胡大山硬塞进她手里，她没扔开，但是手指也没动，就那么松松闲闲的握着，狼牙尖已经被磨平了，白色的骨质在煤油灯下瞧不真切，泛着幽幽的森光。串起来狼牙的链子细细的，不知道是金是银是铁，冰冰凉凉。

“江夫人说看在我娘当年拼死去救大小姐的份上，给我个自由。”

江月幽幽的插了一句话，又说不下去。

想起娘亲，心里一阵难受，八年了，八年前的娘亲何必跳下水去救江望云呢。

胡大山似乎是往江月跟前凑了凑，坐的近了一些，低声问道：“那江望鱼为何一再和你过不去？这些年你在这府里，真是不容易了。只是你知道这世道，府外，你一个人怕是更不容易……”

江月点头，心里还是坦荡了些，握紧那串项链，一点一点的把垂下来的链子绕在自己的手腕上。

胡大山嘴角带了笑，安安静静的看着她全绕上去，低声说道：“若是能再等等就好了。我如今有了莫大的契机，说不准就能搏个大富贵出来。到时候，你就不用在这府里看人眼色了。”

江月知道他说的是大皇子回国的事情，然则这事情离自己的生活太过遥远，倒并不觉得如何激动。只是抬头去瞧胡大山，正色问道：“胡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胡大山被问的楞了一楞，一时没反应过来。

江月咬唇，心里天人交战，最终还是决定豁出去了。

不豁出去怎么办呢？

谁是能给自己做主的？

自己这样的环境，还作什么害羞样子。

若是真来个两下里说错话闹了误会，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她深吸一口气，提起胆子去瞧胡大山的眼睛，准备开口直说。

这副纠结的模样落在胡大山眼里，终于是让他悟了，总算抢在江月开口前一刻说了出来：“我是想娶你。”

江月一句话被堵了回去，瞬间脸涨了个通红。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一下子泄了个干干净净，眼神连忙挪开，瞧着暖融融的一簇火苗去了。

胡大山也有些紧张，不由站了起来，转到江月视线前头，看着江月脖子搓手，解释：“咱们俩都是孤儿，这，这我只能自己说了。你看你，你愿意不？”

江月没言语，觉得自己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了。

胡大山也说不下去了，挠头，又往江月跟前凑了凑。

慌得江月起身躲开了，这么一闹，话便也就说出来了：“我们才认识多久……”

胡大山松一口气，江月开了口就好。

但是马上又提起了心，这疑惑可得解释清楚：“我第一眼看见你，就，就……”

就什么？

江月瞧他，也不知道盼着能听见什么答案。

论起长相，自己是肯定比不过小莲那般惹人怜爱的。

胡大山头一次见自己，自己正被江望鱼在冰天雪地里罚跪，能好看在哪里？

是不知道要等什么答案，但是江月却也想听一听看一看，没人给自己做主，自己就只能自己来判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