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了个礼,详装友好地笑了笑。
“世子有礼了。”
“哦……现下是酉时,你再等等,还有一刻钟,我再躺会。”
说罢,他挥挥手,又闭上了双眼。
呵,果真是纨绔。
我之前的愧疚感一扫全无。
“世子不急,您慢慢躺着。”
我起身给自己找了个小桌坐下,倒了杯热茶,开始细细地打量起这个内室来。
内室的房梁与四柱是由上好的紫檀木建造雕刻而成的,其木料敦厚,光泽从祥云纹与宝相花纹的交相辉映中慢慢渗透而出,拙朴而气韵悠长。好不奢靡。
房梁之下挂着许多片垂幔以金丝线轻轻挽起,垂幔之后还有些许薄如蝉翼般的轻纱罗帐,更是平添了几分旖旎之色。
再往里,是后室,后室内设有悬黎屏风、紫绡帐,还有张大床和各式各样的错落有致的烛台,都是西域货色。
后室里点了灯,黄晕的灯光下,悬黎屏风上的美人儿都似乎活了起来,笑着向你招手,真真是稀罕物。
我低下头,不敢再看。
“齐大姑娘可是在计算本世子有多少家当是花在了这个小楼里?”卢阳半眯着眼,斜躺着,顺着我的目光看向后室,打着扇子,懒洋洋地问。
“世子说笑了。”
我放下茶杯,看着他。
“哦?若不是在计算本世子的家当,姑娘难道还有其他想嫁与我的目的?我想不出来。”
卢阳回过头盯着我,好看的眉眼皱了起来。
他收了扇子,坐直了身子,踏上鞋向我走来,边走边伸着个懒腰,直叨叨着有些乏了,便顺势坐下,也给自己倒了杯茶,看着我说:
“说吧,为什么想要嫁与我?”
感受到他眼里的压迫感,我藏在衣袖里的指尖又不自觉地蜷了起来。
“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呵,是吗?”
卢阳抿了口茶,出言打断我,挪揄道:
“我倒是没看出来齐大姑娘是如此恪守教条的女子。还是说姑娘这套男装之下藏着的是一肚子的男盗女娼?”
卢阳丝毫没有掩饰眼里的嘲讽之意。
我藏在衣袖里的手不禁抖了抖。
我强压下心头的怒火,装作看不懂他的鄙夷,好脾气的笑笑,低下头,轻轻地喝着茶。
说什么好?能说什么?难道说齐幼贞因为家贫,所以想依附在国公府谋生计?还是说齐幼贞如果不能嫁给卢四郎卢阳,就会被谢氏随便找个小房妾送去,为自家的兄弟谋取利益?我被逼得走投无路?
我撇着嘴,并不吭声,这有什么好说的……
卢阳见我不答话,倒也不急,只是不住地摇着扇子轻点着胸口,摇头晃脑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他像是恍然悟到了什么似的,陡然瞪大双眼,半张着嘴,倒吸口凉气,看着我说:
“我看姑娘方才进来之时,看我是一脸的惊讶,想必是在想,像我这样的纨绔,居然能长得人模人样的,也是稀奇,对吧?”
他危险地眯着眼,勾起唇,欺近我,打量着我,继续说:
“姑娘,想来是很满意在下的相貌。难道说是临时见色起意,非要嫁我?”
“还是说……”
我看卢阳自个儿在那越说越偏,还一脸惶恐,于是便索性放下了茶杯,苦笑了一下,回视他,点点头说:
“是的。我确有一桩交易想与世子详谈。”
“哦……交易呀,你说你说。”
听我这么说,卢阳这才松了口气,假装轻松地拿着扇子,轻轻扇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