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这小乞儿开始抖落起他的衣裳来,直到将一小枚纸团从他的衣怀中“不经意地”抖落了出来后,他才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我,若有所思地眨巴眨巴——
嗯?
我眉心微动,欲将他擒住细问,却见这小乞儿像条泥鳅般,一个踉跄陡然从地上翻身跃起,身手灵巧地转身就跑,哪里还有踪影!
我茫然地望着小乞儿离去的背影,面上微微泛红,不自觉地迈开了几步,将纸团悄悄地踩在脚下。
在确认无人注意之际,我连忙蹲下身子,将纸团捡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藏进手心里,待回了车上后,再做研究。
“诶,今儿这风怎么这么大啊?”
有三两妇人从身旁走过。
“可不是嘛,要下雨了。”
“哟,那我得赶紧回去,我家的院儿里还晒着萝卜干呢,要是着了雨,可就吃不得了。”
旁边的行人行色匆匆,风吹过,带着些许泥土的腥气,有一股子风雨欲来的架势。
四盏茶后,我避开人群,回到了平康坊南街小巷的歪脖树下。
此时,淮安还未归来。
趁着巷子里四下无人,我赶忙翻身上了车,落下垂帘。
我斜倚在车榻上,稍作休整后,便轻轻地展开了手心里的纸团,只见上面潦草地写着四个小字:
“速速离去。”
速速离去?
我拧着眉,心头微沉,不自觉得从榻上坐了起来。
何人特意传信让我速速离去?离去哪里呢?
我有些捉摸不透其中的含义……
“姑娘。”
马车外忽然有声音传来。
是淮安回了。
“嗯。”
我闷哼一声,将纸团藏入怀中,撩开帘子探出大半个身子,看着他,焦急地询问道:
“可找到燕儿了吗?”
“没有。”
淮安垂下眸,神情闪动。
“等属下赶到时,已经人去楼空了,燕儿姑娘不知去向。”
“不知去向?怎么会这样呢?现场可有什么发现吗?”
我有些着急,连语气中都带着几分急切的意味。
然而,就在此时,远处蓦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大地微震。
我心头一凛,凝神向巷子口望去,悄悄握紧了手中的兵刃。
怕是……有人冲我来了。
我掀开车帘,端坐正襟,面色紧绷。
而淮安也察觉到了异动,他翻身上车,拉紧了缰绳,拧着眉头,一副蓄势待发的状态。
那马蹄声越来越近了,有汗水从额上滴下,耳边传来嗡嗡地风声——
“驾!”
顷刻间,一匹黑色的骏马驮着辆青色的车又急又快地冲入了视线里。
驾车的是一位姑娘。
此刻,她面色潮红,发丝有些凌乱,显然是刚刚经历了一阵激烈的追逐。
她一面驾着车,还一面频频回头看向后方,神色十分紧张。
临得近了,她猛然转头,正好与我四目相撞,眼中闪烁着惊讶和喜悦。
原来是调香铺子的紫衫姑娘!她竟然在这里。
我惊喜地望向她,还未来得及打招呼,就听有一道欢悦的女声从她的车内传来:
“姑娘!”
紫衫姑娘吁着马,还未将车停稳,一只纤细的手腕便迫不及待地从车内伸了出来,将车门的帘布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