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轻眉也没有“呼呼大睡”,她只是放缓了步伐,手上开始做另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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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绯从云轻眉那儿见过了她的画。
不得不说,不愧是世界意志钦定的女主角,眉姐姐也很有艺术天赋嘛!
笔墨技巧突飞猛进,构图创意也别具一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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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绯不吝赞扬。
“这幅山水画里,墨的浓、淡、干、湿皆有,云姐姐控制水墨的能力好强。”
“色彩典雅又艳丽,线条流畅且圆润。眉姐姐的勾皴技巧越来越精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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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通过夸夸她已经从“云师姐”进化成“云姐姐”,最后升级成了“眉姐姐”。
她夸得云轻眉不好意思。
但云轻眉也为自己在丹青上的进步而开心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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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青比学武还有成就感。
这都是她自己努力学的!
与之形成对比的,可能就是云轻眉进境渐缓的武道境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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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云轻眉的进步速度本身并不缓慢,只是有一个起早贪黑拿命苦学的对照组师弟。
蔺师弟太亡命了。
他的修炼速度也恐怖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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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下意识把他们二人相比较。
这就显得云轻眉似乎要被后来者居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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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云轻眉“命中注定”的对手,蔺孤君当然也能发现她的“不务正业”。
但就像云轻眉见到蔺孤君就浑身不自在,甚至在初见时干出过“见义勇为,半途而废”的呆事一样,蔺孤君也同云轻眉这个师姐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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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其实纪绯和前世的云轻眉有同一个疑问。
到底为什么?
前世的蔺孤君如此针对云轻眉?
他俩关系没多好,但现在也还没发展成仇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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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君子之交地认识了好几年了,纪绯现在对蔺孤君的性格也有点了解。
她选择直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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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是时,纪绯坐在树荫下喝着清爽的绿豆汤,看着蔺孤君用长刀连砍带劈,气势汹汹地将对手击退到擂台下。
“蔺师兄。”
迈着长腿走下台来的蓝衣少年停驻,用疑问的眼神望向围观的神医徒弟。
纪绯指着下午茶小桌上的瓷碗,她特意多倒了一碗:“喝吗?解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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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孤君思考了一瞬,将长刀插回兰锜上:“好。”
他们虽然偶尔也会聊点有的没的,但平时
纪绯:“师兄坐下歇歇么?”
少年如今已有十七岁,练武让他身形挺拔,她坐起来舒服的凳子可能委屈了那双能把一米八壮汉踹下台的大长腿。
果不其然,蔺孤君看着那凳子:“……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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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孤君一边举起盛着绿豆汤的瓷碗,一边在心里想着她又想干嘛。
瓷器触感微凉,树荫下也的确闲适。
纪绯:“眉姐姐在丹青上很有天分。”
他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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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暑气烦人得紧,蔺孤君咽下冰凉的绿豆汤,没说话。
云轻眉没给他看过那些画,他不予置评。
也不想置评。
“可惜她家里人并不支持。蔺师兄,你怎么看?”纪绯说。
发现对方似乎在等待自己的回复,蔺孤君沉默了一会儿:“她在武道上分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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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
人家和你说丹青,你还在武道。
纪绯确认了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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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的暴君之所以对云轻眉感兴趣——云家都没了,他还派人千里追杀,是因为云轻眉的武学天赋。
这世界上的人,唯有他二人能比肩天赋。
但云轻眉半途弃武,追求兴趣去了,在武道上,蔺孤君就成了唯一的王者,无人能出其右。
这样的他,是怎么看待云轻眉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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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绯为云轻眉辩解了一句:“本来就不是她自己选的呀。”
谁知道她这一开口,少年眯了眯眼,丢下一句话扭头就走:“关我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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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小口小口吃着云片糕的纪绯:……
气性真大啊。
不过这还是他们俩第一次没能好好说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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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墨在宣纸上晕染开,画中山峦连绵,云雾暗晦,灵气十足。
云轻眉满意地搁了笔,等待墨水干涸。
下一瞬,窗外蝉鸣聒噪,她从独处的丹青世界惊醒,又烦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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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子,娘亲发现了她的小爱好,无奈又温柔地说:“眉儿,不要因小失大,要把时间用在正事上。”
其实丞相夫人早就知道了,只是那时她还能仗着前些年积攒的经验稳压蔺孤君一头,最近才开始力有不逮。
当时,云轻眉说:“娘,我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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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孤君习武比她晚,但他实在刻苦,顶尖的武学天赋让他在基础打好后,境界如高楼拔地起,进展神速。
很快,云轻眉只能仗着先习武的六年压他一筹,如果两人都习武多年,那未来谁强谁弱就不可知了。
要是云轻眉本人爱好练武还好,可她最近实在是志不在此,不然也不至于被蔺孤君追境界。
现在他们都是大灵师初境。
只是云轻眉去年初突破,蔺孤君上个月才踏入灵师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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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上次对练,蔺孤君以一招之差险胜了她。
丞相夫人才开始催促起来。
此时,云轻眉不得不承认,蔺孤君,在练武上比自己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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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轻眉本是想为了丹青坚持到底的。
丞相忙于朝政,丞相夫人也有许多社交场合要出席。
而云轻眉的兄长云炎坤也已经步入仕途,只是要在外外放两年熬资历,才能回来当京官。
她要自己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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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日,国子监休沐日,晌午。
云轻眉和丞相夫人同桌进餐,她娘忧心忡忡地告诉她:“你哥哥他在楚地水土不服病倒了,天高路远的,我们也帮不上忙。”
阳光照射下,丞相夫人愁容惨淡,她的发丝在光影中泛着晶莹的光泽。
云轻眉一瞬间心头巨震,她看见了一缕白发!
母亲明明才不过四十出头,怎么会——
云轻眉凝神细细看去,发现是自己看错了。
她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
丞相夫人托人给儿子送去了宫廷御药和书信,又叮嘱她:“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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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欲言又止:“我知道你心中有数。”
少女沉默地吃着丞相夫人用公筷为她夹的菜,没有发表意见。
但是她心头还是升起了愧疚,娘亲和父亲都在为家里出心出力,她却一意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