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起码,将他送到一个能避雨的地方。
然后,问问路……
少年要比沈秋檀高一个头,沈秋檀将人扛在肩上倒也不费什么力气。
雨细细密密,终于有了减缓的趋势。
“真瘦啊!”沈秋檀嘀咕一声,扛着人渐行渐远。
…………
十里之外,两拨人马雨中对峙。
“你们究竟是何人?”济北州什么时候多了这样一群人?他们已经拿下了整个济北州、占领了济阳城,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出岔子。
问话之人系着义军的黄巾,身份不言自明。倒是他对面的人,身披蓑衣,面遮黑布,马匹强壮,刀剑锋利,出手间凛冽又彪悍,恐怕手上粘的人命都不少。
“滚!”有一人戴着斗笠,披着蓑衣,被众人护在身后。
这一次来的匆忙又隐蔽,他只带了不足白余亲随,从北川至济北,一路上已经折损了七八十人,现在剩余的二十余人虽然都是好手,却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
可这个“滚”字出口,那二十人都是一凛,将军显然不耐烦了。
他们只得护住主人且战且退。
一番厮杀中,那头戴斗笠的人总算冲出了包围圈,疾疾的向着晓月湖狂奔而去。
他早早看过济阳城的舆图,琋儿沿途留下的信号该是向着晓月湖去了。可当他终于赶到晓月湖岸边,除了几个已经死透的灾民,没有发现琋儿的丝毫踪迹,信号也断了。
“找!”
片刻,有人来报,没有找到。
“找,继续找!下水找!”
“将军,乱军人多势众,眼看就要包抄过来,这湖不小,我们恐怕没有时间……”
“闭嘴!我让你找啊!接着找……”说到最后,已经透出了无力与痛苦。
雨渐渐小了,声音便传的远一些。那将军将人踹倒在地,恰好听见刀剑声愈发逼近的声音。
剩下的二十人,一多半留下阻击那些义军,跟在自己身边的只有六人。
他望了眼平静的湖面,除了雨水和风吹留下的微弱波纹,不见任何波动。
一切都说明,琋儿还活着的机会渺茫。
而这些人都是往前数三代,都是跟着自己祖父出生入死的亲随,这一辈也是跟着自己一起长大的兄弟……为了寻找尸首,再搭上这一群兄弟……他做不到。
喉头上下滚动,他的眼眶微微发涩,终是压抑道:“撤。”
姐姐,是我对不住你!
不过袁贲的这笔账,他迟早要结算清楚!若非他派人阻拦,自己早可以赶到晓月湖了。
…………
一个靠近山顶的山洞之中,沈秋檀哆嗦着手将一身湿漉漉衣服解下,实在是太冷了,待将身上的水拧得差不多干,才又穿上。
而她不远处的少年,紧闭的双眼之下,眼珠正在急速滚动。
看样子像是被梦魇住了
沈秋檀没有功夫管别人是不是做梦。
她搓着手,呵出口冷气,冷气遇到更冷的空气,转瞬化作了白雾。沈秋檀连忙闭上嘴,开始解那少年的衣服。自己的拧干了,也给他也拧一拧吧。
还有口气在,总不能让他没被淹死,却被冻死。
结果,沈秋檀刚碰到他的衣领,那少年忽然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