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意洋洋的少爷推门进了来,倒是好生怯怯了,原本是为了壮胆去吃酒的,现在倒是觉得这么晚才上来,媳妇是不是等急了呀。原本壮了胆得了胜的脚步,这下又忽上忽下踩不稳踱不开了一样。
可还是一关门一咬牙一提气,先进再说。但一扭头,竟瞧见床边没坐人。这回倒真是三步并两步就上前了来,才看清,媳妇竟然对着婚榻跪着呢。
莫不是因他上来晚了,反倒嗔怪起自己来了。这新媳妇进家门,要守的规矩,可多了去了。但是哪一样,都不可能是给我媳妇立的。
少爷想着就赶紧上前一扶,竟一动没动,又用力一拽,反倒自己撂了个跟头。
见郎君真的摔了下去,心儿才动了下身子,扭头瞧见他,竟咧嘴笑了。摔成这样的新郎官,还真是难得一见。更何况他竟爬扯着起来了,又伸手来扶。
心儿咧着的嘴唇随即一抿,小手一抬一落。少爷竟乖乖正坐在了婚榻上,连他自己都左右瞧瞧,没搞清来龙去脉,只怕这酒还是喝大了,就上手砸了两下脑瓜,又刚想伸张着双手来扶。
心儿竟开口了:“郎君且慢”,少爷听得这一声温婉,咧嘴傻笑开了差点坐地上。
心儿又道来:“郎君先坐”,少爷听得赶紧正了正身子,一脸期待着再能听到什么。哪想心儿竟闭了口,而是端正地行了大礼。
少爷一脸懵,但还是乖乖地看着,总觉得她还能耍出什么点子来,就又万分期待地迎她起了身。刚想伸手掀开盖头,看看他一直盯着的小脸。却被心儿一把挡了去,这一下十指相碰,倒是疼得少爷,呲着牙甩了两下手,才咧嘴傻笑又怯怯瞧来。
可心儿却没有再笑,这一声郎君,既叫了,你也就是了。我自会敬你如天,以你为纲,但却不能侍你如夫。
心儿更似谨慎地开口:“心儿有一事,求郎君做主”。少爷也一紧,可又一想,大概就是孝敬公婆,和睦邻里的事嘛。你放心,晨昏定省,咱免,三姑六婆,咱没。不过若是什么生男生女再相夫教子的,我也,我也……
少爷想着不觉挑了一下眉,又提了提嗓子,才开口:“你,只管说吧”。
心儿听得少爷声音,可还阳刚,只浅笑了下。实际上,她的计谋很简单,网破鱼死。
“郎君,我身已破,但求休书一封。”心儿开口凿凿地说着,更胜铿锵有力。
少爷惊不自胜,五雷贯耳,不觉起身,又颤抖着,瘫坐下去,伸出来的右手更像是支起了整个身子一样,抖栗不止。
心儿想要的很简单,有了这一纸休书,五爷围哄半生的威信扫地,她更可以,不顾一切,直捣黄龙,同归于尽,终是她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