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五,过端午。
锡平热闹的像是炸开了锅,家家户户吃枣粽,涂饮雄黄酒,编驱邪彩绳,还要在耳边别艾叶草,国公府自然也不例外。
程岐一大早觉得耳后痒得厉害,醒来正发现青黛往自己的耳后偷摸别着洗干净的艾草,她是被那又香又呛味道弄醒的。
程家在过大节的时候都会办置飨会,请亲朋好友来团聚,这次定在了端午的前一天,也就是昨天,是由季氏亲自抬杯主持的。
为了这一天,听青黛说府里足足准备了半月还多,不过她当时在朱雀楼和韩岄等人撕逼,也没见识到那般夸张的忙乱。
因着大昌对女子束缚较少,女子抛头露面也不算什么,遂办飨会一般都是家里的宗妇主持的,但顾氏病成那样,今年也就又让季氏得了脸面,那接来的拜礼也就都归了三房了。
大昌的礼尚往来少见真金白银,玉器书画和织物一类居多,程岐算着那昨日山一般的贺礼,拿出兑了,千百两是肯定有了。
若是赶早些,兴许香坊那边就不必舅舅掏钱填补了。
不过昨日飨会上,山华府和东府的程家另两脉人也到齐了,辈一行她几乎全都见了,但一个都没记住,因为人实在是太多了。
从前在国公府住着,竟不知道程家人丁原来如此旺盛,这拽来个姐那拉来个少爷,流水般就像不要钱似的。
好在青黛提醒她,那些都是抬不起什么价的,不必劳心记住。
“青黛,我肚子好难受啊。”
程岐穿戴好后,坐在妆镜前捂着肚子一脸难过。
青黛帮她仔细的配着玉饰,嘟囔道:“活该,谁叫姑娘昨天不听奴的话,那嘴就像停不了似的,逮到什么就吃个没完。”
程岐被说得没脾气,她本以为平常的饭食就够好了,没想到飨会上又上了一个档次,她本身喜欢吃,多吃又不犯法。
更何况,是自己家的大米。
“不过今晚绥水那边的热闹我还是得去看的。”
程岐想着,干脆要把身上的罗裙换成舒适的夷服,但想着程老夫人不喜欢,便决定晚上去看热闹的时候再换。
朝食用过,府上的人因着过节都兴奋着呢,一众孩子索性去北巷逛戏园子去了,那里正唱着整本的西厢记,人山人海的。
虽然唱的是张生和崔莺莺两人跳墙搞对象的事,本没什么,但程姝这种大家闺秀是不会听的,便拉着程岐去茶亭看花,又吃遍沿街的点心,这才百爪挠心的盼到了热络的晚上。
锡平都是晚上竞龙舟的,但其实早在晌午,绥水那边便敲锣打鼓上了,有红鼓高架,无数摆着鱼肉的长案置在岸边,浊酒一碗一碗的排好,冒着火辣辣的热气。
那数十名以待竞舟的桡手光着膀子追逐打闹着,那水珠顺着贲起的肌肉滑落,看的周遭的媳妇姑娘各个满脸通红。
等到了晚上,桡手将火把纷纷点燃,映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好像渡了一道又一道的金纹,绥水岸边挤满了人,连石桥上也是。
每年的端午都是人挤人,程老夫人担心遇事,不打算让他们出去凑热闹,但架不住一行孩子软磨硬泡,这才松了口,叫家仆跟着。
程岐她们赶紧坐车过去,首要任务却不是看热闹,而是交代长房的几人在人群里找冯宜,可不能把分缎坊的正事给忘了。
今晚过来,可就是为了这个带货女王啊,希望她能把积压的厚缎穿成锡平今夏的唯一爆款。
而程衍后脊的伤刚好些,就跟着她四处跑,从桥上跑到桥下,还得防止自己和她被咸猪手,忙活的汗都出来了。
眼瞧着那岸边的桡手们点了那浊酒,待灭后又一饮而尽,程岐只觉得嘴唇子好烫,忽听一道剧烈的锣响,然后是山呼海啸的叫好声,她知道龙舟竞渡马上就要开始了。
路程倒也简单,就是从岸边滑到三百米开外的琅桥下再回来,那是一座三丈多高近十五米的高石桥,围栏也很矮,鲜有人行。
不过今夜端午,也系了无数彩绳在上头点缀,老远一看斑斓的似彩虹长发,就像程岐系满彩绳的手腕一样。
“快开始了,冯宜怎么还没来?”
程岚拨开人群,好容易找到那两人,为难道:“我和太衡在北边找了一大圈,根本没找到那人。”
程岐咂嘴,也有些吃不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