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他沈宴一个人的父亲,那是他们两个的父亲。
他的父亲死了,顾辞新的伤心不比他少,他们是朋友更是兄弟。
“辞新,我们是兄弟,在我面前你不必如此。”
“我知道!”顾辞新道。
"我知道的,我也知道这样不好,但我就是控制不住!我好恨,我恨他的胡乱猜忌!我恨他的心狠手辣!但我更恨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一切发生,什么办法都没有。”
“以前我不能为你父亲做任何事,现在我也不能为你做任何事,就只能……就只能看着这一切再次发生在我面前,但我却什么都做不了。”越讲越激动,最后顾辞新声音都哽咽了起来。
“要是……要是,我当初不靠近你们,或许,皇上就不会对安乐侯疑心,这一切也就都不会发生。”
“别乱说!”沈宴斥道,“你心里清楚,你和我也都明白,这不是你的错。皇上动手也只是早晚的事,只不过是到时候了罢了。”
“而且,你也一直帮了我很多不是吗?我很高兴还能有你在身边。”
说到这儿,沈宴的声音变得更加轻了,远得像是都快要捉不住了。
“你不知道,有时候我都快要忘了,记忆里的父母是不是真的存在,还是那都是我自己臆想出来的。十几年的时间啊,太长了,也太难熬了,索性还有你帮我记着他们。”
沈宴眼眶也湿润了,连声音都带着颤音。
“每次、一看见你,我就能想起他们,不至于把他们给忘了。我很高兴你还记得他们,告诉我他们不是假的,他们确实是真实存在过的,真好!”
“所以,辞新,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我还在,我和你一起记着他们。”
吸吸鼻子,沈宴伸手抚上额头,不想让顾辞新看到自己眼中的泪水。
“我们……我们终有一天可以改变现在,会等到结束的那一天,到时候我们能堂堂正正的去拜见他们。”
“为了那一天,辞新,坚强起来吧。我们一定会等到的,我保证!”
说完,沈宴拍拍顾辞新的肩膀,转身走向帐外,把空间留给顾辞新。
终于忍不住,顾辞新痛哭出声。
二十几岁的一个大男人,此时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般,像是要把这么多年的委屈不甘,一起都哭出来一样,哭的撕心裂肺。
这一刻,他放下了所有骄傲,丢弃了所有坚强,宣泄着情绪和不甘。
帐外,沈宴独自迎风而立,望着渐落黄昏目光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凌宇向他走近,默默站在他身边,听着营帐内的哭声一言不发。
过了一会儿,才道:“终于哭出来了!这些年,他也过的太苦了。”
想了想,又自嘲一笑,还知道说别人,说的好像自己过的很好一样。
又接了一句:“谁又不是呢。”
说着,凌宇又看向沈宴:“你确定不要也哭一哭?”
“不要。”沈宴冷淡拒绝,完全看不出刚才那副要哭的样子。
心知他也肯定不好受,凌宇也没多问。
佯装抱怨道:“真是无情啊~”
说完也不再说话,接替了沈宴的位置。开始抬头看夕阳。
本以为沈宴不会再说话的凌宇,正看夕阳看的起劲,从身后淡淡飘来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