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有着钟铭血脉的孩子。
林月皎在听见事情从温茗口中说出时都觉得恶心,人自诩高过于动物,在这种事情上,却比动物还要可怕。
钟思在看见朝廷派来的人后,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修炼者留下的两个子女平常耀武扬威的,在这种时候却没有冒头。
无论是否觉得可笑至极,钟思还是选择没有犹豫的披上了盔甲,如同父亲曾经希望的那样,上了战场,去守护父亲曾经守护过的国土。
钟铭的军队失去将领太久了,林月皎猜,这段事情,并不是和温茗还有她自己口中那般轻松容易,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重新将军队整顿起来,变得和钟铭尚在时一般骁勇善战。
钟思付出的比她描述的要多。
领着军队在外征战,变成了拥有杀神之名的怪物,钟思看着重新归于自己的民众,脑中全是母亲祭器时的画面。
钟思当时说这段的时候声音很小,林月皎听得模糊不清,温茗对这一段也是直接略过。
但林月皎猜测,纵使钟思并无反叛报复之意,当年知晓此事的人也觉得钟思始终是个不稳定的因素,不放心让钟思带领着当年留下的三支队伍。
当年上位的幼子长大了,和当初的圣上如同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甚至因为是幼年上位,他对权力的掌控性与独占性更强。
钟思的存在无疑不是在告诉其他朝堂曾经对英雄的后裔干过这样的事,所以他在钟思最需要粮草的大战时默许有人扣下了钟思军队需要的粮草。
钟思被人设计困在了战场,是一群并肩作战的兄弟用命将钟思送了出去。
到这钟思就说睡着了,温茗对北辰国当年闹得人尽皆知的事情的描述到这也就结束了,林月皎看着钟思那张熟睡的脸,思索着钟思这副状态与奇怪的神海是从哪个经历开始变化的。
还没等林月皎推测出来,温茗已经将被自己扔出去保护余陈的红伞递到了自己面前。
“谁教你保护人的时候把自己的本命武器扔出去的?”
林月皎讪讪一笑,摸着鼻尖不敢吭声,在温茗吃人的眼神下赶紧把被自己丢出去的红伞抓回来。
“拿好,不要再没事扔出去了。”
红伞回到手中就乖顺的变回了银鞭,林月皎心中有数,温茗的担心经常以这种形式表达,她早就习以为常了。
“你师妹对自己的性别可能认知更偏向为女子,所以不必改口,好奇她的事你可以问,你开口她不会不说的。”
温茗眼神复杂,林月皎看的有些愣神。
不是,我救过她命啊?
像是知道林月皎的疑惑,但温茗确实也不清楚她俩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视线扫向藏着一堆秘密的当事人。
像是想起自己本身是来说什么的,温茗谴责的眼刀又凌厉的甩回了站在旁边发愣的林月皎身上。
“钟小思的破坏力本身没那么强,而你为了救人竟然让羽蛇去撕咬结界导致整个演灵台都废了,前脚数落你不用羽蛇,你倒是现在用了,一用就是大手笔啊?”
温茗声音平静中带着嘲讽,林月皎心虚的盘着自己手中的银鞭,畏畏缩缩不敢吱声。
“演灵台现在废了,重修需要一段时间,趁这段时间你和钟思正好可以修养,让钟思醒来后把自己失控的原因找出来,演灵台不能再经历第二次了。”
温茗看着现在装乖顺的林月皎,喉咙中挤出一声冷笑,懒得再理这个明明什么都知道连后果都算好了,现在在这里装傻的人。
本来打算扭身就走,想起自己这个徒弟是什么德行的温茗又转身回来叮嘱。
“如果你没什么想问的,把你师妹搀扶起来,去她那让她休息,你也一样。”
林月皎的脑袋点的和小鸡啄米一样,生怕让温茗看自己不爽又怼两句,目送着温茗出去,林月皎才拿袖子擦了一下自己额角并不存在的汗珠。
呼,吓死她了。
她自然是不可能这么快把钟思拉出去的,她对钟思隐藏着的伤疤不感兴趣,毕竟谁还没有个伤痛之处了,但是钟铭留给钟思的信她必须给钟思。
想起钟铭在暮鼓晨林中的惨死的模样,林月皎大抵知道那满地的血液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变成那样。
那个北辰国丢失的龙脉。
眼神暗了一下,还是坐在了靠床边近的地上,林月皎手搭在自己的膝盖处,将坠子中取出的布包放在旁边,钟铭的那封信被她拿在手中。
她没后悔没有救下来钟铭,但她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因为自己惜命而失去父亲的孩子。
摩挲着手中的信,放了十一年的信,在坠子中没有经历岁月的痕迹,看的和新写出来的一样,林月皎大脑几乎一片空白。
她为了活下去,用这样的方式捡了无数漏,她自己问心无愧,毕竟她只是为了活着,可是在这些事情发生在自己身边之人的时候,林月皎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耳边传来令人牙酸的响动,林月皎放空的思绪瞬间回笼,视线看向床铺,检查着钟思的状态。
大约是身体中的灵力纠缠在一起,钟思的身形不停的压缩变换,刚刚令人牙酸的响动就是钟思身体发出的。
看着明明还在熟睡中,却被身体中灵力压缩的几乎看不出人形的钟思,林月皎的眼泪瞬间从眼角滑落了下来。
十年前她无动于衷,十年后她束手无策。
林月皎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钟思的身体才逐渐恢复到了那副熟悉的模样,紧皱的眉头也舒展了开来。
在林月皎期盼的眼神中,钟思睁开了那双林月皎第一次就记住的鹿眼。
“师姐。”
小孩慌张了一瞬,在确定面前之人是林月皎后,快速坐了起来,却因为身体的疼痛而痛呼一声,又重新倒了下去。
看着林月皎没有反应的动作,钟思又开始挣扎了,怎么都想要坐起来抱住林月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