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息,你醒醒吧!”郭以沫站起身,走到桌子西边:“许山河这辈子就是个醉鬼了,他再也不可能像以前一样对你好了,现在这德行才是他的本性,你就看不出来么!”
“郭以沫,你就这么说你三年的战友么?”姜一息也站起身,用那颤抖的左手指着郭以沫的脸:“就算山河这辈子都这样了,为了欣欣我也不可能离婚。”
姜一息坐了下来,看着手腕处许山河用烟烫的疤:“我这辈子就这样了。”
郭以沫本不想说,但看见姜一息甚至有点偏执的样子,终于还是开了口:“一息,你知道么,欣欣只是你的幻觉而已,你不能因为自己脑中的幻觉被许山河束缚一辈子,听我的,离婚吧,我有能力照顾你。”
听见郭以沫说欣欣是脑中的幻觉,姜一息先是表情错愕,然后很快神情又变得呆滞:“不可能,不可能,我的欣欣不可能是幻觉,她就在那坐着。”
姜一息向桌子西边看去,在她的印象里,欣欣吃完早饭后就在那乖乖的坐着,可现在一看,那个方向只有郭以沫在椅子后面站着。
“欣欣,欣欣,你跑哪去了,快来妈妈身边。”姜一息有些慌了神:“欣欣,你在哪。”
“妈妈,我在这呢。”突然姜一息脑中闪过一个声音,可当她向卫生间门口看去,却是空无一人。
“一息,你冷静点。”郭以沫把手放在了姜一息的肩膀上:“你好好想想,欣欣真的存在么?”
姜一息一把推开郭以沫的手,大声的喊道:“存在!”她开始拖着身子迟缓的去各个屋里找,卧室、厨房、卫生间……可不管怎么找,不管中间喊过多少次欣欣的名字,都没有人回答。
郭以沫从背后抱住姜一息:“你不要再这样折磨自己了,日子一定要向前看。”
“一定是山河,是许山河把我的欣欣带走了!”姜一息转过身,紧紧抱住郭以沫,在他的耳边说道:“以沫,你帮我去把欣欣找回来好不好。”
面对姜一息的求助,郭以沫沉默了许久后,他松开抱着姜一息的双手,低头看着她的眼睛,严肃的说道:“其实,去年年初,欣欣就已经不在了,就在小区门口,有一辆黑色的铃木车……”
郭以沫不忍心再往下说,最后补了一句:“你翻翻你常看的那本育儿书,里面应该还夹着医院下的离世通知单。”
郭以沫刚刚说完,姜一息就从刚才娇柔神态变得愤懑:“你走!”她指着门的方向:“一个两个你们都不想让我好过!现在还要合起伙来夺走我的欣欣!”
充满怨气的话语间夹杂着姜一息眼角的泪,看郭以沫站在跟前不动,姜一息开始用手不断推搡他。
“我走,我走。”郭以沫终于开了口:“一息,我只是希望你能向前看。”
说完话,郭以沫走到门口,推开房门后,又看向屋里的姜一息:“当年,我要是勇敢一点,会不会现在结局会不一样?”
姜一息没有搭理郭以沫,而是在屋里又开始呼唤起欣欣的名字,郭以沫眼里泛着泪花,走出了房门,他在走廊站了一会,直到屋里不再传来‘欣欣’两个字才离去。
屋里的姜一息把各个房间找了一遍又一遍,嘴里喊着‘欣欣’的同时,她甚至癫狂的翻看着每个角落,桌子下、衣柜里,箱子内,甚至冰箱里!每喊一遍姜一息就失望一遍,屋子里只有她自己!
终于,姜一息走进卧室,鼓起勇气在床头找到那本她经常看的育儿宝典,第一页、第二页、第三页……姜一息就这么一页一页的翻着,里面除了满满的学习笔记外什么也没有。
正当姜一息心存侥幸时,在‘如何与孩子建立良好的关系’一节却掉出一张单子,这单子如落叶一般晃来晃去,晃的姜一息的心跳都加快了。
姜一息颤巍巍的拾起这张单子,上面赫然印着‘死亡通知’几个大字,右下角还盖有‘滨城第一人民医院’的公章。
只看到这里,姜一息的面部开始抽搐,后背上的淤青隐隐作痛,她狠狠咬着下嘴唇,右手拇指把盖公章的位置抠出了一个洞,她眼神闪躲着往里面扫了一眼,便瘫坐在床边。
“2022年2月1日17时37分,临床认定患者许欣欣已无生命体征,正式宣告死亡。”每个字都像一把刀子,不断地剜着姜一息的心脏,从心房到心室,每个柔软的地方都不放过。
姜一息癫狂的把通知单撕碎扔了一地,嘴里嚎叫着:“欣欣,欣欣,我的欣欣!啊……啊,为什么,老天你为什么这样折磨我!”
喊着喊着她又趴到地上,急促的开始把每个碎片又收集回来,小心翼翼地拼接起来,拼到一半,眼泪止不住的从眼里流出,一滴一滴的掉在颤抖的手上,鼻子也像漏了一般,不断淌着鼻涕,悲伤刺激着姜一息的肺部,她逐渐从抽泣演变成抽搐,嘴里的嚎叫也变成了哼哼。
把碎片拼好后,姜一息一遍又一遍的读着里面的话:“2022年2月1日17时37分……”,“2022年2月1日17时37分……”
她读的声音越来越大,不知道读到第几遍,姜一息在读完‘宣告死亡’四个字后突然狂笑:“哈哈哈,许山河,这就是你给我的家么!”
“妈妈你怎么了?”突然一个声音在姜一息脑中回响起来,只是这声音就像是欣欣和许山河的合成物,带着一丝诡异。
姜一息向前看去,欣欣的身影竟然也逐渐转变成了许山河。
“许山河,你个王八蛋!”姜一息拿起一旁的育儿宝典朝着身影丢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