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生产队，也就周凤母女能稍微压董二夫妻一头。

这也是因为董二和刘二梅经常要向她们求助，不得不低头。

如今这年头，物质匮乏，布料紧缺，不管是农村还是城镇户口的人家，大多都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董丽英她们送旧衣服给董建莲几个，四姐妹中，只有她不高兴，觉得这是虚伪的施舍，是对她人格的侮辱。

然而她还是假装开开心心地穿了。

因为她常年穿的那两套衣服，比霍穗让周凤和董丽英送的，更旧更破更不合身。她也是妙龄女孩，也有爱美之心。

事实上，在农村，旧衣服也是紧俏货。不是关系很亲近的，人家还不送你呢。

……

最近，董建莲已经无法掩饰和控制自己的情绪。她似乎患上了焦虑症。

眼看距离陈庆山和他爷爷下乡的时间一天天逼近，她仍束手无策。她的心，像是每天都被一万只蚂蚁啃噬，难受得要命。

再这样下去，董建莲怀疑自己怕是要疯。

说不准她哪天就梦游，提刀把霍穗捅死了。

老天爷对董建莲还是不薄的。她很快迎来了机会。

准确地说，是有人暗中找上了她，让她设法避开人，将秦爱军送到拐子手上。

那人名为孙红星，是暗中坑害秦周的掌权者之一。秦周肃清黑市，他损失最惨重。

要说整个县城，谁最恨秦周。他绝对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孙红星和其他人联手，把秦周整得身败名裂，流放大西北，仍不解气。

之前有市里领导坐镇县城，他才没有出手。这下领导走了，山中无老虎，他就是县城一霸，便开始着手对付秦周的家人。

他首先把目光瞄准了秦周唯一的儿子秦爱军。

既然秦周敢害他多年集聚的财富一散而空，他就叫他断子绝孙。

西北兵团那边，他已经提前打点过了，秦周过去，有人会替他断了他的命、根。

孙红星联系了他做拐卖人口生意的一个亲戚，让人把秦爱军卖到偏远的深山，叫秦周永远找不到儿子，活受一辈子，死不瞑目。

如此，卖秦爱军这事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孙红星路子广，认识的人多，很快便查到秦爱军的住址。

恰好孙红星那个拐子亲戚以前跟董二夫妻有过来往，知道他们极其贪财，想凑钱买儿子。

他给孙红星出主意，让他买通董二两口子，让他们把秦爱军迷晕，从村里带出来，交到他手上。

这样比较神不知鬼不觉。

董二夫妻收了好处，自然不敢乱说话。只要他们不说，谁会知道秦爱军的消失，跟他们有关呢？

孙红星去董二家时，董二和刘二梅带着三个女儿在外面做活挣工分，家里只有董建莲一个人在剁猪草。

孙红星和董建莲聊了几句，觉得她比寻常农村女孩有野心，也够心狠，却没什么城府，比董二夫妻更好拿捏，便将迷晕秦爱军的活儿，交给了她。

孙红星当场给了她五十块钱，和他那拐子亲戚的联系方式。

并许诺她，如果她把这事儿办好，明年开春，就把她弄进肉联厂上班，把她转成吃供应粮的城镇户口。

这样的诱惑，董建莲如何能拒绝？她几乎没怎么犹豫，便收下钱，一口答应了。

她打算一石二鸟，借此机会，把霍穗跟秦爱军一并远卖，叫她没法再挡她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