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航说的应该是这里没错了,小雪给的地址,地图就标的这儿。”他一边拿着手机一边下车查看,夏瑞清随后跟着下车。
他们上午接到电话就出发了,但是这里太偏僻了,导航也出错了,带着他们七拐八拐,走错了好几次。
这是一座很古老的小镇,到这里足足花了他们三个小时,镇民很少,都是一些老弱妇孺,年轻人估计都去打工了,这是镇上唯一一家养老院。
夏瑞清出示了证件,门卫登记了一下就让他们进去了,院子里坐着几位老人在晒太阳。
养老院规模不算大,门卫说院长他们今天都下乡做义工了,没有人领路,他们只好自己进去问。
“奶奶,你好,请问一下,于美莲是在这里吗?”夏瑞清随口问了一位年纪不算太大的老人。
老人转过身:“于护士,有人找你。”
闻言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妇人转过身,听说有人找自己有些愕然,来人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
夏瑞清走到她跟前:“请问你是于美莲吗?今天上午是不是你打电话到荣城检察院的?我是荣城检察院的夏瑞清。”
“我就是打了试试,没想到你们真的来了,快进来吧。”于美莲显然有些局促,她一辈子都在这个小镇,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也没想过真的会有人来。
夏瑞清安慰她:“您别紧张,我们就是随便问问,上午的电话是不是你打的?”
于美莲领他们到会客室,给他们倒了茶:“我本来没抱希望的,没想到真的有人理我。”
夏瑞清和田宇互相看了一眼,田宇接过她的话:“于女士,您在电话里说有关贺为民的事要和我们说,是什么事?您和他怎么认识的?”
于美莲稍微镇定了些:“其实,我也不认识那个人,只是上次在我女儿的电脑上看到一个新闻,觉得那个叫贺为民的有些眼熟,看到新闻里面有你们荣城检察院的线索举报电话,就打了试试,我也不知道有没有认错人呢?”她有些微微不好意思。
“没关系,您知道什么都说出来就行了,错了也没事。”夏瑞清本来满怀希望的心此刻浇灭了一半,但也不忍心让老人家难过。
于美莲笑了一下,想了很久,似乎在想该从哪里说起。
“这件事,压在我心里好多年了,一直觉得过意不去,大概三十多年前,那时候,我们这里还不是养老院,是一家医院,虽然设施差,确是这附近好几个镇子里唯一的一家医院,附近生病的人都要到我们这里看病,我那时才刚到这里做护士,有一天,我下班回家的路上,看到有一个男的鬼鬼祟祟的在离医院不远的巷子里,怀里还抱着一个哭闹不止的婴儿,孩子还在咳嗽,我一看就知道是刚从我们医院出来的,那会儿条件差,乡镇卫生所少,生了病只能到我们医院,那男的似乎脾气不太好,孩子哭了他也不哄,还打了几下,我忍不住走过去,说了他几句,没想到他反而恶狠狠的让我不要多管闲事,我有点害怕,就离开了,但是听那孩子哭声可怜就一直没走远,看那样子不像是孩子的父亲,我当时生怕那男的是人贩子,那年头人贩子可不少,尤其是拐卖男婴的,每年都要出个好几例,后来没一会儿,又来了一个穿西装男的,把孩子接了过去,就听他和原先的那个男人吩咐了几句,我也没听清,就走了,那几天恰好我家里有事,我就请了一个礼拜假,等我过了一个星期再去医院的时候,才知道医院那天确实丢孩子了,是个刚满月的婴儿,孩子发烧,父亲带到我们这边看病,就是在拿药的时候丢的,我立刻就想到那天看到的人,他应该就是人贩子。听说孩子父母哭的肝肠寸断,村里的村长、书记都来了,也报了警,警察到医院一一给我们做了笔录,那个年代又没有监控什么的,几乎没有什么线索,我因为那几天刚好不在医院,所以没有找我做笔录,后来我上班后,立刻就去了派出所,但是赶上派出所外出学习,大部分人都出差去外地了,就一个实习警察给我做了笔录,再后来这事就不了了之了,你们不知道,那个年代,丢孩子的事很多,大部分时候都不了了之。那天我女儿从城里回来看我,她在看新闻,我正好看到,发现新闻里的人很像当初后来的那个穿西装的男人,因为那个男人额头也有一道疤,所以我记得很清楚,但是我也不知道该告诉谁,新闻里公布了线索举报电话,我就试着打了一下。这件事一直压在我心里,三十年了,我后悔,要是当时我多个心眼就好了。”她说的有些悲伤,不像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