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奉贤接到老同学的电话,他们是直接来奉贤接我的。”真有本事,去奉贤你也能知道。等会得跟老余口径一致,别穿帮了。
“这多没劲,人家本来是请你的,结果主角没到,我们这些配角去了,你不让人家扫兴吗。”
“不会的,祝你们玩得开心。”
挂了明媚的电话,海群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跟谁说话呢,说这么久,有人都等急了。”
“谁等急......”窦豆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菊地气急败坏地说:
“真有你的,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如果不是海群告诉我,我真不相信我已经被你拉黑了。你跟我说说,到底是为什么?我哪里做的不好,我道歉行不?”
窦豆喉头一哽,半天说不出话来,是呀?到底为什么把他拉黑?自己也说不清楚。
看窦豆半天没说话,菊地问道:“你在哪呢?我去接你。”
“你找不到我。”
“你故意不让我找到你是吧?”
“没有,几个老同学在杭州聚会……”跟明媚撒谎时,窦豆表达得比较流畅自然,但是跟菊地把同样的话再说一遍时,窦豆居然觉得说话是件非常吃力的事,因为你突然就,词语存储不够,喉头梗得难受,心里酸酸楚楚。
“你说的可是真的?怎么就这么巧,专等到我请客时,你们老同学聚会!况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早就说好了今天请大家聚聚的。”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随口说说?你在我面前有过正经话吗?”窦豆恼火了,就像顷刻间打通了任督二脉,说话一下子就畅快淋漓起来。
“我在你心里就这么说话不算话吗?”
“你说话算不算话,你自己知道!”
“红豆豆,你别不讲理,我哪句话说过不算话了?”
窦豆厉声道:“非要我挑明吗?我们不是已经说过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吗,说话算不算数又该如何?”
“红豆豆!你怎么这么会气人呢?我看你是误会我了,你告诉我你在哪里,我们当面把话说清楚。”
“我没兴趣,恕难相告。”窦豆“啪”把电话挂了。
菊地再打过去,窦豆已经关机了。
菊地只好用海群的手机给窦豆发了个信息,恶狠狠地说:“红豆豆,算你狠,怕了你!菊地。”为了要窦豆明白是他在发狠,而不是海群,他还特意在短信下写上自己的名字。
这天晚上,服装厂的女工集体宿舍里,只有窦豆一个人,她安安静静地缝制了大半夜的花儿。她用黄色的雷丝缝制了很多很多玫瑰,她把这些玫瑰连缀成一个靠垫,那种贵气无比的黄色很霸道、很惊心、也很凄凉。
窦豆一边做着花,一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唱着刘文正的《黄色玫瑰》:
摘一束黄色的玫瑰花
寄给你表示我想忘了你
虽然一时我还不能忘记
褪色的梦总有天会清醒
希望你明白我的心意
有些话我不想再提起
既然你对我已不再真心
还不如早一点分离
过去的无情像狂风暴雨
它来得快又去得急
我不再叹息也不再伤情
过去的让它且过去
希望你明白我的心意
有些话我不想再提起
既然你对我已不再真心
还不如早一点分离
虽然,自己和菊地并非恋人,也不存在分离,但是窦豆那种莫名奇妙的被欺骗、被冷落的伤感无助和寂寞太强烈了。
这一夜,窦豆几乎就没睡。
第二天起来,她到厂外的旷野里走走,西渡江边的凉风习习,轰鸣声突然从上空传来,一架民航机从天上飞过,窦豆不由得抱起自己的胳膊,她想:菊地说他今天要回日本的,他是不是就在这架飞机里?也许以后都不会再见到他。
一时间,她有些后悔,不该这样对菊地,细细想来,人家哪里得罪自己了?自己为什么会对他生这么大的气?
“他不该对我这么好,不该给我错觉。假如看中了,就该旗帜鲜明地给个态度,拿出诚意;如果没有希望的话,就不要再有任何纠缠。你一边给温暖一边给冰砖,让人在云间和泥淖里反复地折腾,有意思吗?谁的感情经得起这样忽冷忽热忽上忽下?
如果爱请深爱,如果不爱请离开!
老余找到江边,喊窦豆回厂里吃早饭。他默默地走到窦豆身边:
“窦豆,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呀?”
窦豆掩饰不住自己的沮丧,对老余说:“没什么。”
“在公司做得不开心?你在公司里的情况,我多少也有些耳闻,如果做得不开心,也不要勉强自己,你还年轻,有的是时间和机会,也不一定非得在一个地方做。现在不是流行跳槽吗,说跳得越多,工资越高。”
窦豆答非所问,“老余,我猜您的孩子肯定是个女孩儿。”
“这你也看得出来?从哪看出来的?”
“从您看我的眼神上。”
“哦?”
“您看我时总是笑咪咪的,眼光很亲切很慈祥,可能一看到女孩子,您就想起了自己的女儿。”
“是呀,是呀,真是个聪明的丫头。我女儿可能跟你差不多大,今年大四了。”
“是吗?我90年人,属马的,我妈说我是天马行空独来独往,打小就喜欢自由自在,不愿意受大人的约束。”
“那我家女儿比你还大点,她是89年人,你上学也太早了吧?在上海不到年龄是不准上小学的。”
“我们家住郊区,我妈嫌城里的小学学业负担重,就让我上了一所农村小学,他们是五年制,对小孩子的入学年龄控制的也不严,我上学属于比较早的。我下面一届,小学就是六年制了。”
“这样啊,还是个孩子呢就闯荡上海滩了,你父母也真舍得。我是不舍得女儿这么早就走向社会的,等她毕业了,我们打算送她出国留学。”
“出国留学当然好了。”
“回去吃早饭吧,吃好饭,我派车送你回去,工作也别太玩命了,大星期天的,一个姑娘家也该跟朋友一块出去玩玩,睡睡懒觉。看着不错的帅小伙,也可以谈谈恋爱。”
“嗯,我听您的。”
窦豆笑着搀起老余的胳膊,老余开心一笑,“你女儿也喜欢这样挎着你吗?”
“喜欢,可爱撒娇了。”老余眼睛又笑成一条缝了。
“我也是。”窦豆搀紧了些。
老余笑着拍了拍窦豆的小手:“看出来了,哈哈哈。”
吃罢早饭。
窦豆把剩余的几朵黄玫瑰用卡子别住做成胸针,送给老余,请他转送给他女儿。
老余说:“上次送我的拿回家后,母女俩个抢着要,老婆没抢过女儿,还有点不开心呢,这下好了,不用抢了。”
“下次我试着做几条色彩鲜艳的小围巾给你女儿,她肯定喜欢。”
“我女儿有你这么手巧就好了。”
“以后有时间我教她,一学就会。”
“做这东西可是要天份的,哪能是人人都能学会的,就是学会了,也不会有你做得这么有灵气。咱们做这一行的,都懂的。”
“那您就多给我攒点好看的布头儿,她喜欢什么样的,我给她做。”
“好的,我先替女儿谢谢你。你有时间多来厂里玩,哪天不开心了,给我打电话,我让车子去接你。”
窦豆答应说:“嗯。以后厂子就是我的娘家。”
老余笑弯了眼,“好好好,老余做你的娘家人。”
窦豆笑着跟老余打趣说,“做老娘舅吗?”
老余笑得更欢了,“哈哈哈,老娘舅,对,老娘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