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铁原枕着自己的双手,低低地唱道,“小时候,妈妈对我讲,大海就是我故乡,海边出生,海里成长,大海呀大海,是我生长的地方,走遍天涯海角,总在我的身旁……”
白铁原唱歌不跑调,但是绝对不能算好听,倪宪鹏自己虽然也五音不全,但是欣赏水平还是有的,他打趣说:“你唱的真不敢恭维,这么深情的歌,被你唱的惨不忍听。”
白铁原被打击到了,“去!”了一声。
倪宪鹏看到她情绪渐渐好转,不由得心花怒放。
“哈哈哈哈,你还会唱什么歌?不如去报个声乐班什么的,好好学学,学好了唱给我听。”
白铁原知道他是嫌弃自己唱歌不好听,就发狠道,“你就不能捂住耳朵听?”
“捂住耳朵还怎么听?掩耳盗铃?”倪宪鹏很喜欢看到白铁原被打击时暴露出来的女人味儿,倪宪鹏发现只有这个时候,白铁原才难得一副小女人相,其他时候都太过强硬、理智和冷静,好像一把始终上了弦的弓,让人望而生敬生畏,不敢亲近。
回酒店的路上,两个人还不顾形象地在路边烧烤摊上吃了一顿海鲜烧烤,喝了一罐啤酒。
到了别墅,就看到三三两两的人群,端着脸盆,背着包包往同一个方向走去。
问了才知道,他们是去露天泳池游泳。
白铁原像个圈养的小孩儿似的,对什么都感兴趣。
“可惜,我没准备泳衣。”她有些沮丧。倪宪鹏心说,当时给你老人家汇报时,重点强调了人家是温泉别墅度假山庄,有露天泳池。你一点反应都没有,还以为你对泡温泉和游泳不感兴趣呢。
摇了摇头,笑着对白铁原说,“能找到咱们的房间吗?”
白铁原愣了下,“能!你不跟我一起回去?”
倪宪鹏耐心地跟她说,“你先回去歇会儿,在房间里等我。”
白铁原心思莫名地继续往客房走,搞不清楚这个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过了一会儿,倪宪鹏的电话打了过来,“铁原,拿个盆子,把咱们两个洗澡的东西收拾好,再拿两双拖鞋,带上换洗衣服,出来,我在大厅等你,带你去游泳。”
白铁原提醒道,“我没带游泳衣!”
“这就带你去买,我刚才去看了,小卖部还在营业。对了,顺便把我行李箱里的泳衣也带过来。”
白铁原一听这话就有点小气,“你都带了泳衣,怎么不提醒我呢?”
倪宪鹏赶紧道歉,“抱歉抱歉,是我疏忽了,我以为不用我提醒的,忘记了你是个不常出差的人。抓紧过来吧,不然就太晚了。”
大姐,咱之前不是还没熟到无话可说的地步吗?深怕说话拿捏不准,触犯了你的什么尊严啊,实在是不敢造次啊。
试好泳衣,就直接穿在里面了,外面穿上来时的衣服,去了泳池。
露天泳池很大,如果不是跟倪宪鹏一起来,又是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打死白铁原也不敢穿着泳衣暴露在人前。
白铁原畏畏缩缩地在换衣间脱去外衣,穿着暴露的泳衣出现在人前时,觉得全世界的目光都盯着自己看,让她有种无地自容的难堪。
倪宪鹏一眼看到她那样子,心就揪疼了,她在人前有多端庄多高雅,这会儿她就有多自卑多狼狈。
他快步走到无助的白铁原面前,伸出手拉着她,温声软语地与她说,“别怕,有我呢,你看,池子里很多比你年龄大的老人,咱们多来几次就好了。”
白铁原没想到,这对于她来说,居然是一个巨大的考验。她画地为牢,把自己困起来,与生活脱节的时间太过久远,她看了看池子里一些白发苍苍的老人,她觉得她要适应、要学习、要尝试的东西很多很多……
等他们确实玩累了,返回住处时,白铁原很开心,她今晚跟倪宪鹏学会了扶着池壁憋气,她知道了,只有在水里憋着气,人才能漂起来。
“你看今天那个蝶泳的老太太,她是故意的吧?在池子里弄出那么大的动静,就是赤裸裸地炫耀来着。”
倪宪鹏看着白铁原那张不服气的小脸,越发觉得她小女人的样子很接地气,很可爱,“蝶泳本来就动静比较大,它要靠两个手臂发力,把自己的身子激出水面,然后两脚配合大力拍水,才能完成。它是几种泳姿中最难的一种。”
白铁原用心地听着,“哦,这样啊。那,你会蝶泳吗?”她现在觉得倪宪鹏无所不能。
倪宪鹏实话实说,“不会,没那么多时间玩。其实,游泳没那么难学,在水里泡久了,就会熟悉水,就知道在水里该怎么办,说白了,就是一种人和水的磨合过程,蛙泳、自由泳、仰泳、甚至狗刨,只要会游其中一种,其它的慢慢琢磨就会了。我开始就只会狗刨,都是小时候跟村里的大孩子一起下河,自己摸索出来的。”
白铁原很感兴趣地问道,“那你现在都会啥?”
“除了蝶泳,其它的都会。想学的话,咱们回上海办个会员卡,你每天都可以去泳游馆泡泡,慢慢就学会了,对身体又好,省得你天天窝在家里了。”
白铁原心动了,打算回上海就去学泳游,她就不信,人家白发老人都能学会的,她学不会。
生活在她面前打开了一扇又一扇窗子,让她眼花缭乱,她现在很后悔,她觉得她前面的几十年都白活了,时光都被自己浪费了。
白铁原在凤凰度假山庄的几天里,没日没夜地创作了几幅画,倪宪鹏最喜欢的是白铁原画的“山庄垂钓图”,在画里,白铁原戏谑似的把倪宪鹏画成一个头戴斗笠、身穿蓑衣的老者,所不同的是,老者不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中那位旷世孤独者,而是一个自得其乐、气定神闲“悠然见南山”似的隐士。
倪宪鹏认真道:“开个价吧,这幅我买了。”
白铁原爱不释手地反复看着画,“送给你了,这几幅全都送给你,作为咱们这次海南之行的旅游费。”
“真送我?那我就不客气了。”倪宪鹏大喜。赶紧去抢白铁原手里的“山庄垂钓图。”
白铁原护住画,怕被他弄坏了。“那客气啥?说好了我带你出来旅游的,结果飞机票、住宿费都被你抢着付了,我岂不是食言了。”
“说得也是,现在我还有点钱,就先紧着我的钱花,你的钱攒着吧,我还指望着以后失业了,让你养着呢,可惜,我这脸不够白。”他开玩笑说。
“养着你与脸白有什么关系?”白铁原莫名其妙地问道。
“不都说养小白脸吗?人家不是怕脸不够白,你就不养人家了吗?”倪宪鹏不由得撒起娇来。
铁原一时没明白,等弄清楚什么意思以后,不禁掩口大笑,笑得喘不过气来。
“不准笑,看又要笑岔气了。”倪宪鹏心疼地说。嘴上说着不准笑的话,可是倪宪鹏还是忍不住想拿白铁原逗乐。
“铁原,我给你讲个段子哈,说一群动打算物过江,行至江心船开始进水,必须扔掉几个动物才行。
猴子想了一个主意,让各人讲一个笑话,若讲出的笑话不能让所有人发笑,就要把讲笑话的扔下水。
猴子说:我出的主意我先说吧,猴子的故事把大家都逗乐了,只有猪没笑,于是猴子跳到河里淹死了。
接下来是山羊讲故事,结果猪还是没笑,山羊也跳了下去。下一个是鸡,鸡很担心,结果还没开口说话,只听猪大笑着说:猴子那家伙的故事讲得太可笑了!”
……
白铁原问道:“猪刚才为什么不笑?”倪宪鹏真为白铁原的智商捉急,“还没弄明白?猪的反应慢呀,人家都跳河两个了,他才回过味儿来。”
“那猴子和山羊不是冤死了?”白铁原很为猴子和山羊抱不平。
“是呀,要是碰到你这样的,我也冤死了,哈哈哈哈……”倪宪鹏打趣道。
白铁原这才明白倪宪鹏的用意,敢情是拿自己比做猪呀,她忍不住笑了起来,一边揉脸一边说:“你才猪呢,你这家伙够可恶的!”
倪宪鹏见恶作剧得逞,笑得滚倒在沙发上……